焦尾断弦刺入无名新坟的刹那,坟中殓衣突然展开成三丈血帛。林秋指间的青铜顶针被帛面《缀魄咒》吸附,针孔里渗出的血珠在黎明前凝成北斗阵图——阵眼处浮着半截脊骨,骨面阴刻的《拆骨令》正与远处皇陵残存的青铜巨门共鸣,震得百里荒坟同时裂开缝衣针粗细的裂痕。
裂痕中涌出的尸水在霞光里蒸腾,凝成七根缠魂丝刺入林秋七窍。母亲残魂突然化作绣针虚影,引着丝线穿透他周身关节,将皮肉拆解成《天衣谱》的刺绣图样。当第一根肋骨被丝线拽出时,骨面浮现的《绣咒诀》竟与坟中殓衣的纹路严丝合缝,断弦残音里,林秋看见初代林氏女正被活拆骨架缝进太子尸的婚服衬里。
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内涌出的阴风裹着三百枚镇魂钉射来,钉帽刻着的合婚庚帖突然燃烧。林秋挥动拆下的肋骨格挡,骨碴溅在血帛上竟重组成半幅《拆骨绣魂图》——图中绣娘手中的青铜顶针正将星斗绣入人皮,而绣绷上绷着的赫然是太子尸未腐的眼球。
母亲残魂突然凝实刹那。她扯断三根缠魂丝扎进自己眉心,魂血在血帛上写就《逆绣咒》。咒文成型的瞬间,林秋被拆解的左手骨突然飞向青铜门,指节叩击门环吞脊兽的獠牙,震落九颗刻着《缝魂经》的兽齿。齿尖插入坟土时,无名新坟突然塌陷成坑,露出底下悬空的血色绣台——台面七杀位上钉着具青铜绣架,架上绷着的正是那件未完成的缀魄殓衣。
太子尸的咆哮自地脉深处传来。林秋踏着兽齿跃上绣台,发现绣针竟是初代林氏女的腿骨磨制,针鼻穿着的丝线由《女诫》玉简熔炼而成。当他握住绣针的刹那,拆解的肋骨突然倒刺入体,骨缝里涌出的脑髓在殓衣上绣出个残缺的\"赦\"字,绣纹里突然伸出千百只鬼手,将他的影子缝进绣布反面。
血帛突然裹住绣台。林秋在窒息中看见绣纹化作活着的《葬经》,每个篆字都在拆解他的魂魄。母亲残魂突然扑进绣框,将自己纺成金线补全\"赦\"字最后一笔——金光炸裂时,绣架背面浮出整张皇陵地宫的血脉图,每条地脉节点都插着截林氏女的指骨,骨节里塞着的《易魄符》正随晨曦流转。
焦尾断弦突然飞射缠住绣针。林秋借着弦丝牵引刺破绣布,针尖带出的不是丝线而是混着朱砂的地脉龙气。当绣针刺入第七杀位时,整个绣台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用镇魂钉绣制的《山河社稷图》——图中皇陵所在的山脉正在渗血,血水汇成溪流浸染绣布,将林秋的倒影染成太子尸封棺时的模样。
青铜顶针突然烙穿掌心。林秋忍着剧痛将顶针套在绣针尾端,针孔里淌出的忘川水在绣台上冲出北斗凹槽。拆下的肋骨自动嵌入凹槽,组成具等身大小的星斗绣绷——当第一针穿透自己左臂皮肉时,绣线竟自动拆解臂骨,骨粉在绣布上凝成《镇魙文》,而远在皇陵废墟中的青铜巨门突然淌出黑色脓血。
母亲残魂所化金线突然崩断。绣布上的\"赦\"字裂开缝隙,涌出的阴气凝成三十七枚青铜绣剪。林秋挥剪撕开绣布裂缝,发现夹层里塞满历代林氏女的喉骨,骨面刻着的《噤声咒》正被他的鲜血洗去。当最后一块喉骨碎裂时,初代林氏女的惨叫突然响彻云霄,声波将绣台震成齑粉,露出底下深埋的九阴池——池中漂浮的千具童尸正用脐带缝制巨型殓衣,衣摆处未完工的纹样正是青铜顶针里的星图。
太子尸的左手破土而出。腐指尖端镶嵌的裁魂剪绞向林秋脖颈,被他用绣剪架住的瞬间,池中童尸突然齐睁双目。九百道《怨婴咒》凝成血线缠住裁魂剪,林秋趁机将青铜顶针按进池水——顶针内圈的谶语突然活过来般游入水中,将九阴池炼成口沸腾的绣釜,童尸血肉融化成彩线,自动缝补那件漂浮的殓衣。
母亲残魂最后的星光坠入绣釜。林秋踏着血浪跃起,拆下自己的右腿骨掷入釜中。腿骨与童尸彩线纠缠的刹那,池底浮出座由镇魂钉拼成的奈何桥——桥面每块青砖都刻着个被拆骨绣衣的林氏女生辰,桥尽头悬着的青铜绣镜里,太子尸的魂影正被万千丝线拆解重组。
焦尾断弦突然绷直如弓。林秋以绣剪为箭射穿绣镜,镜面碎裂时太子尸发出最后一声哀嚎。无数《拆骨令》自镜框迸射,将池中殓衣彻底染成血色——当林秋披上这件咒衣时,千根魂骨绣针自衣摆刺出,将他周身经络重绣成北斗星图。九阴池突然干涸,池底显露的青铜祭坛上,初代林氏女的颅骨正在融化,颅腔里浸泡的《缀魄帛书》终极章逐渐清晰。
晨曦彻底撕破尸青色天幕时,林秋指间的青铜顶针突然碎裂。残片中升起道血色诏书,篆字\"七杀归位\"映亮咒衣上的星纹。百里外皇陵方向传来地脉崩断的巨响,那件飘荡在明楼檐角的缀魄裳突然自燃,火光中数百代林氏女的虚影朝着咒衣方向盈盈下拜——她们的骨架正在晨光中化为齑粉,而每一粒骨粉都重新绣入咒衣,在衣襟处补全最后半句《安魂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