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急，惊雷炸响的刹那，他转身踏入雨幕，而记忆里顾平安咬着他耳垂的低语仍在回荡：
“昭，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对，让我的平安这么痛苦，跌入地狱，他们该死！
把这么美好的平安逼到绝路，逼到杀人。
看着娇艳的顾平安变得越来越执拗，越来越狠戾。
他心痛的简直想要替她去死。
那一日，顾平安从医学院的排练场回来，蜷在铺着猩红戏服的床上，任凭眼泪一颗颗砸落。
也是在那一日，他发现顾平安彻底的变了，变得眼里没有了光，没有了爱，只剩下恨。
她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他戏服上的金丝流苏，声音甜的像淬了毒：
“昭，他们都说你扮的杨贵妃倾倒众生，我总怕……”
“怕什么？”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绸缎戏服在两人身下发出细碎的撕裂声。
他低头含住她颈间的凹陷，听见她流着泪轻喘着笑出声：
“怕你眼里只有戏，没有我了。”
“戏台上的人儿再美，能比得过你？”
林昭猛地吻住那带着笑意的唇，牙齿重重碾过她的下唇。
血腥味在两人口腔炸开的瞬间，顾平安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被褥间，指甲在他胸膛划出血痕：
“靳文革死的时候，我该叫上你的。”
林昭沙哑着抓住她的手腕，任由她将冰凉的指尖贴上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脏。
窗外暴雨倾盆，将屋内交织的喘息与绸缎撕裂声一并吞没，而他在情欲翻涌的间隙，死死盯着顾平安潮红的脸——他终于懂了，所谓飞蛾扑火，从来不是悲壮，而是甘之如饴。
“靳文革的事你该告诉我，若早知道他敢那样对你……”
他眼底翻涌着癫狂的杀意：
“他不该只在火里咽气，我要一片片剜下他的肉，让他知道碰你的代价。”
顾平安却笑着蜷缩在进他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紧绷的下颌：
“现在说这些迟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
“不过没关系，还有傅寒洲和秦盈……”
“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林昭打断她，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我会用他们的血，洗净所有让你皱过眉的事。”
顾平安深深地吻住他，半晌才分开，轻声呢喃：
“昭，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林昭将她搂的更紧，嘴角勾起痴狂的笑：
“因为你是我的全部。”
他近乎偏执的重复：
“没有你，我的世界就没有意义。”
顾平安半晌没说话，他却忽然感觉到胸前传来温热的濡湿感，低头看去，顾平安泪流满面，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哀戚：
“傅寒洲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
林昭发疯似的扯开她的衣领，在锁骨咬出齿痕：
“我让他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他抬起头，任凭雨水淋在脸上，他摩挲着喉结处的牙印疤痕，那是顾平安留下的“勋章”。
“平安，这次换我亲自上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他对着黑沉沉的天空轻笑，戏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燃烧的火焰。
“该……换你看我谢幕了。”
这一次，他要用傅寒洲和秦盈的血，为牢里的那个人铺一条开满血色玫瑰的路。
*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傅寒洲靠在病床上，指尖夹着小成送来的调查报告，已经被他摩挲得纸页发毛。
林昭？
长得像他？
这个消息让他一直处于震惊中。
小成说调查的时候，文工团的人提到他， 都会带着一副讳莫如深的笑，还有一句轻飘飘“长得像傅团长那个”。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不定的光影，眉头紧锁的模样让推门进来的秦盈脚步一顿。
“还在想案子？”
她把搪瓷缸放在床头柜，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默。
注意到他迅速将报告往枕头下塞了一半，动作里带着刻意的掩饰。
傅寒洲喉结滚动，避开她的目光：
“没什么。”
“别藏了，先把伤养好。”
她伸手想拿报告，却被傅寒洲攥住手腕。
掌心带着病态的温热，眼神却异常固执：
“没事，你别操心这个。”
“我不操心？你肚子上的伤口再裂开就要重新缝合。”
她挣开他的手，抽出枕头底下的报告。
红笔圈住的“林昭”二字刺目得像是一道伤口。
“文工团的虞姬，小成说，老团员提起他都发怵，说他总是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一些奇怪的动作。”
傅寒洲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
“都是……在模仿我。开始是像，后来是模仿，连走的姿势都要学。”
秦盈的手指僵了僵，忽然想起每个普通的清晨，傅寒洲站在晨光里整理军容的模样。
那时只觉得他英姿不凡，威武挺拔，此刻才惊觉，竟有人为了病态的执念，将另一个人的姿态刻进骨子里。
“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得声音不自觉的发颤。
指尖触到报告上林昭的照片——那个眉眼间确实有三分像傅寒洲的男人，眼神里却燃着献祭般的狂热。
傅寒洲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他应该是为了顾平安，爱她爱到不顾一切，才会毫无底线地满足她病态的要求。”
秦盈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那个藏在粉色戏服后的人，竟然是个甘愿成为影子的疯子。
她想起读博士的时候，看过这方面的心理案例，扭曲阴暗，但像林昭这样纯粹又疯狂的情感，还是让她脊背发凉。
“一个能为了喜欢的人抛弃自我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秦盈坐在他床边，神情严肃：
“这个林昭必须警惕。”
傅寒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就是他看到报告后一直担忧的事情。
他的眼神落在秦盈手里的报告上，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没想到顾平安对我的执念比我想象中更深，疯魔到连一个相似的人都不放过，把林昭当成了演‘我’的戏子。
他说出“疯魔”二字时，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厌恶与恐惧。
厌恶是因为这种畸形的关系，恐惧的是他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场闹剧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