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吃别的,就是今天在打谷场等下雨的时候,长生说渴的不行,去河里喝了不少水。”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说肚子疼。”
“顺子,你可要想想办法,我就这一个娃娃了,要是长生出事,我可怎么活啊。”
郑婶一边说着,又抹起泪来。
“顺子,要不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这情况很危急。”
陈善生焦急的说着。
“来不及了!”
“等送去医院,黄花菜都凉了!”
“娘,快去把大米炒成焦黑,然后再煮水,滤出米汤,加少许的盐喂给长生。”
“爹,你用瓷勺蘸着油,刮他背部膀胱经和肘窝,一直刮出痧。”
陈顺连忙说着。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大米和油的珍贵了,救人要紧。
“好好好!”
听着陈顺的话,两人毫不迟疑的忙了起来。
陈顺则拿出毫针,在长生的百会穴扎了下去。
长生眼珠咕噜咕噜转着,总算有了些反应。
看着长生的样子,陈顺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种急性痢疾是喝了东河的脏水导致的。
当时东河的水位很低,残余的河水污浊不堪,娃娃直接喝了,不出问题就怪了!
“坏了!白露!”
“你赶紧挨家挨户去敲门查看。”
“问问家里有没有上吐下泻的,特别是娃娃!”
“如果有这个情况,立刻让他们到这里来!”
陈顺猛地想起,今天来报信水来的正是一群娃娃,当时他们都在东河边喝水,那就说明喝了那些河水的人绝对不止长生一个!
“好!”
白露刚气喘吁吁的跟着跑回来,又连忙跑了出去。
跟陈顺预料的一样。
在白露的挨家敲门下,有十几个娃娃都有腹泻的症状。
甚至都有几个娃娃脸色惨白的昏迷了过去,爹娘在炕上睡着都没察觉!
被白露这么一吵,不耐烦的起身,这才发现娃娃躬着身子,脸色惨白,还时不时的抽搐两下,可把他们吓坏了,哭嚎着抱起娃娃就朝陈顺家跑去。
没一会,陈顺家的院子就挤满了人。
村里的人听见动静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哎呀,这是喝脏水喝的啊,这些娃娃怎么都喝河水去了?”
“这不是水井被偷了水么,王支书就让人压了块大石头,足有二三百斤,四五个民兵才能搬开,娃娃们哪能喝的了水?”
“是啊,当时村里一个大人都没有,那些小娃娃想打水也不可能,估计渴的不行都去喝东河的水。”
“我可是记得,55年干旱的时候,石碓公社因抢水斗殴死了7个,喝脏水腹泻死了23个,这要是不及时治疗,真能死人。”
“……”
不少村民趴在陈顺家的墙头上朝里面看着。
“闪开闪开!”
“怎么回事?!”
“赶紧用药啊!”
“死了人可是要负责的!”
听到消息的王福堂急匆匆拨开众人挤了进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要是死几个娃娃,那他这支书算是彻底当到头了。
“之前就没有多少药,这次县医院说缺货,没有给我们应症的药,”
“不过顺——”
“哎呀!还在这干什么?赶紧送医院!”
“要是死在村里就麻烦了!”
一听说没有药,王福堂急的跳了起来。
这要是死在医院,或许还能推卸一些责任,要是死在村里,还是他让人在井口压上石头,搞不好会去坐牢!
“现在不能动!”
“有几个已经非常严重,现在是深夜,从这里到县医院最少两个小时,半路会死人的!”
“我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些药材,可以暂时维持情况,等稍微有些好转了以后再往医院送!”
陈顺擦着手对王福堂说着。
“你提前弄了药?”
“这是……草药啊?能管用吗?”
听陈顺说有药,王福堂多少松了一口气,可凑到药锅前一看,全是些草药,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要不服你现在就送!”
“都是娃娃,你忍心?”
陈顺有些恼火的看着王福堂。
“哎哎我说陈顺,你怎么跟我爹说话呢?”
王海生也挤到了前面。
“好了好了!”
“救人要紧!”
“顺子,你可别胡乱治,出了问题要负责的。”
王福堂冷眼看着陈顺。
这种情况倒是跟上次类似,有陈顺插手,自己的责任就小了不少。
万一有奇迹再治好,那更好!
陈顺摇了摇头,没搭理王福堂,继续到旁边熬药去了。
刚才过来的十几个娃娃,有五个跟长生的症状差不多,灌了不少咸米汤,陈顺又挨个扎了针以后,总算暂时稳定了下来。
其余七八个娃娃也都被按照陈顺的吩咐处理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都能自己捧着碗喝米汤了。
“差不多了,尽快用拖拉机送医院吧。”
“医院静脉注射生理盐水和抗生素会更快好转。”
陈顺也松了口气。
“我说陈顺啊,之前你不是一直用中医的方法治病吗?”
“现在也用上西医了?”
“怎么,中医不管用了啊?”
王海生在一边抱着手嘲讽道。
“谁告诉你中医不管用了?这些小娃娃的症状中医当然有办法,但用药物干预,可以让娃娃们少受点罪。”
“很多时候,西医未尝没有可取之处,像抗生素一类的对于缓解急症和感染有奇效,为什么不用?中西之分,只是治疗理念不同。”
“我可不像有人故意贬低中医,搞中西医对立,我是一切以病人的利益为主。”
陈顺冷冷的看着王海生。
“你说谁呢?”
“我也是为娃娃好!”
王海生脸红脖子粗的说着。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开拖拉机啊,送娃娃们去县医院!”
陈顺催促道。
“我——”
“不去!”
王海生被陈顺怼的哑口无言。
你一个普通社员,还敢指挥起我这个民兵队长来了?
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快去!”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王福堂恨铁不成钢的踹了儿子一脚,王海生这才屁滚尿流的跑出去。
没一会,众人纷纷抱着娃娃上了拖拉机。
深夜的山路漆黑一片。
几乎没什么灯火,王海生拿着家里的手电筒站在拖拉机最前面照着路,就算用拖拉机,速度也不算很快。
就在路过下洼村的时候,却看见不少人正在路边忙活着什么。
到近前才发现。
一辆拖拉机翻倒在路边的沟里。
旁边还有一群村民坐着,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和娃娃。
“郭叔,怎么回事?”
陈顺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他认得路边一个坐在地上的中年人,此人是下洼村的赤脚医生,原本是个兽医,也兼着村里的赤脚医生。
“快快快,你们帮帮忙。”
“今晚上我们好几个人得了疟疾,药不够。”
“本来准备送医院的,可刚拐上来,拖拉机翻进沟里去了。”
“你们行行好,把几个老人和娃娃送到医院去吧!”
郭本才一瘸一拐的来到拖拉机前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