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
饱含着焦急与震惊的呼喊骤然响起,循声望去,只见江川鱼正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赶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瞬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回来。
此时,灵山宗的众人原本就满心疑惑,正琢磨着他们的师妹究竟是如何进入此地的。
一转头,又来一个看不清脸庞的血人。
这人影模糊,根本看不清脸庞,只能瞧见那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惊悚。
刹那间,众人警铃大作。
一个个将温轻俞和林然挡的严严实实。
“什么人?!”
一道充满警惕的声音厉声喝道,在空气中回荡。
江川鱼迅速举起双手,表明他没恶意。
“灵峰江川鱼!”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番,眼神中满是考量。
片刻后,有人试探着开口问道:
“玉佩呢?”
江川鱼听闻,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原本该挂着玉佩的位置时,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额……
玉佩……
好像被他捏碎丢在霍卜行身上了……
“……我要是说我放在灵峰了,你们信吗?”
众人:“……”
“信,所以你敢靠近一步,你就死定了。”
见众人对自己如此敌意,江川鱼面色不悦,他想看看林然怎么样了,然而,眼前的人墙却将林然挡得密不透风,他根本无法看到林然的丝毫身影。
还有温轻俞……
江川鱼的目光不着痕迹轻轻扫过那个只露出半张脸庞的女人。
在他所知的剧情里,温轻俞是必死之人,可如今,她却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涌入心底。
“一切……都开始奇怪起来了。”
温轻俞不死,【棺】又得什么时候才出世。
【尸】又要如何制服。
他的任务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话说……他们总不能真要弄我吧?
江川鱼试探跨出一步。
旋即,一道裹挟着凛冽罡风的巨大风刃,如同发狂地野兽朝他爆冲而来!
风刃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他倒吸一口凉气,慌乱地向后连退两步,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风刃擦着他的脸颊一闪而过,带起几缕发丝,割破了他的耳垂,殷红的血珠混在血雨里顺着脖颈缓缓滑落。
江川鱼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感受到灵山宗众人敌意的目光,尴尬地挠了挠脸,无奈之下,他选择妥协。
一屁股重重坐下,嘴里小声嘀咕。
“服了,谢闻生怎么还没追上来。”
说罢,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四周一片死寂,无人回应他,唯有那压抑的气氛和血雨将他紧紧笼罩。
江川鱼将目光再次放在温轻俞身上。
女人此刻半垂着头,眉头蹙得紧紧的,眼神满是焦急与忧虑,望着怀中之人,她的手轻轻抬起,缓缓落在林然脸颊上。
“好凉。”
望着毫发无伤却紧闭双眸、迟迟醒不过来的林然,温轻俞的心也揪成一团。
“小师妹…… ”
“快醒一醒啊……”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战场上弥漫的烟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拨开,逐渐散去。
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地上那碎裂的铃铛上,铃铛的碎片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似疑惑,又似惋惜,更夹杂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兴奋。
唇角不受控制上扬,魑看向温轻俞,握着伞柄的指尖不自觉收紧。
那会是……【变数】吗?
.
.
.
“沈知,爽不爽?”
季空甩了甩手中碎剑上的血迹,血迹飞溅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在灰暗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狰狞。
他下意识前进一步,眼前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一片模糊,身形晃了晃,脚步虚浮,险些栽倒。
“还好吗?”楚宴诀艰难地扶住季空。
此刻,他们两人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血洞大小不一,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汩汩涌出,将他们的衣衫染得通红。
季空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吃力地呕了口血,那鲜血溅落在衣襟上,再次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色。
“……墓前没逝,你呢?”
楚宴诀定定地望着腹部的大洞,沉默半晌。
“我大概有逝。”
他的话还在空气中回荡,未等季空做出任何反应,楚宴诀的手无力地抬起,颤抖着指向身后的地面,再次开口。
“而且,炽烨好像已经逝了。”
季空闻言,原本还想上去再补两刀的动作顿住,他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炽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鼻溢血,正睁着发散地眼睛瞪着灰蒙蒙的月亮,一动不动。
“炽烨……咳!”
季空惊了一下,瞬间就被涌上喉咙的鲜血呛住。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身形同时一歪,重重摔在地上。
季空又连忙扭头看向楚宴诀,只见后者正艰难地擦拭着嘴角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被劈裂的土地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楚宴诀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声音微弱。
“下次动的时候吱一声。”
可随着楚宴诀挣扎翻身,不经意看向某个方向时,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眸子却瞬间怔住。
“……季空。”他艰难开口,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听到楚宴诀这异常的呼唤,季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下意识顺着楚宴诀的目光看去。
只是那一眼,他的身体便瞬间僵住。
“沈,知?!”
季空的牙齿咬得紧紧的,齿间发出咯咯的声响,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
只见在远处,原本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身躯竟在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那具身躯血肉模糊,皮肤像是被千刀万剐过,肌肉和血管暴露在外,每一处伤口都在流淌着浓稠的鲜血。
它摇摇晃晃站起身,看不清面孔的头颅微微垂着,胸口处还插着一根粗壮的树藤,鲜血顺着树藤不断滴落。
“不错。”
沈知的声音从那模糊的身影处传来,紧接着,他随手将胸口的树藤拔出,丢在了楚宴诀的身边。
那血肉被拉扯的噗嗤声,直直钻进季空的耳廓,让他脊背发凉。
“你们很不错。”
沈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血肉模糊的面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破碎的肌肤逐渐恢复完整,血管和肌肉重新生长。
“但你们,也太小看一个元婴初期的灵师了吧?”
话音刚落,沈知便以完整无缺的姿态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的脸上冷峻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刚刚经历的生死之战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罢了。
他缓缓抬起指尖,对准面色苍白如纸的楚宴诀,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压迫感:
“你确实是捅穿了我的心脏。”
说罢,他的指尖又微微偏向季空。
“你也确实差点割断了我的头。
面对楚宴诀和季空两双绝望的瞳孔,沈知垂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受控制轻笑一声,他的唇一张一合,声音缓缓传开。
就在这时,无数烟花在他身后爆开。
灿烂盛大。
与此同时,数张传音符从楚宴诀和季空的腰间飞出。
“大师兄!您要小心,有邪灵师进来了!”
“大师兄!九敏啊!!”
“大师兄……越弥死了……昔洛不见了……”
沈知的声音也混在这些传音符的呼喊声中,好像很轻,轻得如同风中的一缕细丝;又好像很重,重得压得楚宴诀和季空喘不过气来。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