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她指尖缓缓上移,最终停在他心口,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世子究竟是病弱,还是……”
她没说完,谢云舒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抽离。
“那夫人呢?”谢云舒眸色深沉凝视着沈玉瑾,声音低哑。“为何总能料事如神,快人一步抢占先机,”他微微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就好像,你早就知道一切?”
沈玉瑾心跳微乱,却仍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她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或许,我只是比旁人更会猜。”
谢云舒凝视她片刻,忽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鱼符,轻轻搁在案上。
“猜猜看,这是什么?”
沈玉瑾眸光一凝。
上辈子她跟在萧璟珩身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那是已故建章太子的密令,可以调动其旧部。
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默契。
良久,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覆上鱼符,低声道:“我与世子做个交易如何?”
谢云舒好整以暇看着沈玉瑾:“说来听听。”
沈玉瑾眸中暗芒浮动,缓缓道:“世子所谋之事,算我一份,成事之前,我名下所有产业所得,全部供世子调遣。”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继续道:
“此外,我还知道三处未被朝廷登记在册的铁矿,位置隐秘,还可兼作练兵之所,玉瑾可献上舆图。”
她忽然倾身向前,在谢云舒耳边低声道:“还有......萧璟珩和生母柳贵妃,表面是母子,实则是恋人。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一个月,柳贵妃就会诊出喜脉,那孩子……可不是老皇帝的。”
“哦?如此宫中秘辛,夫人如何知晓?”
谢云舒的眼睛蒙上一层阴影,这沈玉瑾,是有多关注萧璟珩,连这种事都要去查。
只是……心上人这样不堪,她会伤心吗?
想到沈玉瑾为了这样一个衣冠禽兽而伤心,谢云舒恨不能马上杀了萧璟珩这畜生。
沈玉瑾瞧着谢云舒表情变了又变,也许是今日自己输出的信息量太大,谢云舒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可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完,过了今日,她不一定还有这样开诚布公的机会。
沈玉瑾继续道:“世子可知,先帝去世前,曾给建章太子留下一封密旨。”
谢云舒呼吸一滞。
“就藏在太庙飞檐下的鎏金匣里。”
上辈子萧璟珩登基后,沈玉瑾无意中在太庙发现的,可惜大局已定,成了一张废纸。
沈玉瑾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密旨上写着,传位于建章太子,而非当今。有了这道密旨,您就师出有名了。”
谢云舒唇角微扬:“夫人苦心孤诣,想要得到什么呢?”
“女子自立门户之权。”沈玉瑾直视着谢云舒,目光坚定。“事成之后,我要大圣律法允许女子不必依附娘家或夫家,可自立女户。”
“还有……”沈玉瑾补充道,“萧璟珩和柳贵妃的命,我要亲自去取。”
谢云舒闻言,眸色微深,似在权衡。
片刻后,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一划,嗓音低沉:“好,我许你女户之权。”他微微顿了一下,“萧璟珩和柳贵妃的命,我会留给你。”
沈玉瑾凝视掌心,轻快一笑:“成交。”
“那接下来,夫人打算怎么做?”
\"柳家贪墨河工银两一事,世子可知详情?\"沈玉瑾忽然开口问道。
谢云舒眉梢微挑:“略知一二,柳贵妃的父亲柳克勤克扣了二百万两河工款,导致大水决堤,使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农民不断起事。御史台弹劾,却被建宁帝轻轻揭过。”
“不止二百万两。”沈玉瑾冷笑,“实际是五百二十万两,余下的都进了萧璟珩的私库。”
上辈子沈玉瑾身为太子妃,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家账房先生抄录的副本,就藏在柳府家庙的地砖下,想必世子一定有办法拿到。”
谢云舒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账册虽好,但不足以让建宁帝定柳家的罪。”
沈玉瑾唇角微扬:“若这银两最终流入了金国使臣手中呢?”
她起身,从暗格取出一封信,“三日前,金国秘使秘密入京,下榻在城东的悦来客栈。这是他们与柳家管事的往来书信。”
书信是沈玉瑾伪造的,不过书信上说的事,是她上辈子就知道的。
谢云舒展开信纸,上面用金文写着交易细节,他瞳孔微缩:“你懂金文?”
“略通一二。”沈玉瑾轻描淡写地带过。
前世为了帮萧璟珩夺位,她曾苦学晦涩难懂的金文,没想到今生会用来对付他。
谢云舒将信纸折好,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搜集这些证据过于危险,以后这种事,交给为夫吧。”
谢云舒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沈玉瑾心头微颤,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世子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谢云舒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三日后是建宁帝寿辰,金国使团必会献礼。夫人是想那时当众揭发?”
“不。”沈玉瑾打断他,“建宁帝最重颜面,当众揭发只会逼他保下柳家。”
她狡黠一笑,压低了声音,“不如让证据‘偶然’落入御史中丞程大人手中。他刚正不阿,又曾与建章太子有旧……\"
谢云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连程中丞的底细都知道?”
沈玉瑾但笑不语。
前世程中丞因弹劾柳克勤被构陷致死,临刑前曾高呼建章太子之名,她记忆犹新。
“好。我会安排程大人‘偶然’得到这些。不过……”他话音一转,“柳贵妃怀孕一事,夫人打算如何利用?”
沈玉瑾想到上辈子被柳贵妃凌虐的日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待柳家事发,建宁帝必会震怒。那时再让他知道一向视若珍宝的爱妃腹中骨肉竟是自己好大儿的……这才是真的,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