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电流嘶嘶作响。
裴玄澈的指节抵着桌面,追踪器的红光在他掌心一闪一闪,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沈扶黎的手指从他指缝间穿过,将那点红光按进两人交握的手心里:“裴明远的人提前行动了,我们得赶在他们引爆炸药前切断遥控装置。”
“卫星图显示化工厂有三条暗渠。”李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屏幕蓝光在他脸上刻出冷峻的棱角,“但刚才扫描到地下三层有电磁干扰——他们可能把主控台藏在防信号屏蔽的密室里。”他敲了敲键盘,3d建模图上突然弹出红色标记,“这里,通风管道的检修口,是唯一能绕过门禁的通道。”
林修扯下战术背包的束带,金属扣“咔嗒”一声撞在桌上:“我带热成像仪探路,老裴你负责切断电源。”他抽出两把战术刀,刀身擦过刀鞘的轻响让空气愈发紧张,“扶黎和明子守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
沈扶黎把闪光弹塞进裴玄澈外套内袋时,指尖碰到他锁骨下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刀留下的。
她突然攥紧他的衣角:“如果遇到埋伏……”
“我带着你塞的防狼喷雾。”裴玄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尖,“上次在片场你说这比枪管用,现在我信你。”他退后两步,黑色战术服裹着紧绷的肩线,“等我回来拆炸弹,然后带你去吃你念叨的那家夜宵,加双份虾饺。”
林修已经猫着腰摸到仓库门口,手电筒的光在他后背晃出一个移动的影子:“走了。”
裴玄澈最后看了眼沈扶黎。
她站在李明身后,发梢还沾着刚才狂奔时的汗,却偏要扬起下巴冲他笑,像一朵在暴雨里不肯低头的玫瑰。
他喉结动了动,转身跟上林修。
老旧办公楼的楼梯积着薄灰,裴玄澈的鞋底碾过,发出细碎的“吱呀”声。
林修在前头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两人紧贴着斑驳的墙面。
二楼转角的门缝漏出光,模糊的人影在玻璃上晃动——是刀疤强的手下,他认得出那个戴金链子的,上周在酒吧堵过沈扶黎的车。
“老大说今晚必须把遥控装置的频率调成对频。”金链子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鼻音,“那姓裴的要是敢来……”
“嘘!”另一个声音突然压低,“有人!”
裴玄澈的心跳撞在肋骨上。
他余光瞥见林修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电击器,正要动作,裤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是沈扶黎的专属来电铃声,《星火》的副歌部分,此刻却像一根刺扎进耳膜。
“喂?”他贴着墙滑进消防通道,声音压得比呼吸还轻。
“明子检测到新信号源。”沈扶黎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在废弃工厂b区,和化工厂遥控装置用的是同一款加密协议。”她顿了顿,背景里传来键盘急响,“可能是他们真正的指挥中心,你们现在的位置是幌子。”
林修不知何时凑过来,耳尖几乎贴上手机。
裴玄澈能听见他压低的呼吸,混着远处金链子的脚步声:“走。”他对着林修比划口型,指了指楼梯间的安全出口。
两人猫腰钻进防火梯时,身后传来“砰”的撞门声。
金链子的骂声追着光扫过来:“操!刚才那动静——”
“跑!”林修拽着裴玄澈往下冲,铁皮楼梯被踩得哐当作响。
他们从后门窜进小巷时,裴玄澈摸到后颈的冷汗——刚才金链子的手电光差半寸就扫到他后肩。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成了深褐色,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裴玄澈贴着门听了听,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电子设备的嗡鸣。
林修用战术刀挑开插销,金属摩擦声让两人同时屏息。
门轴“吱呀”一声。
正中央的长条桌上堆着一摞图纸,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化工厂的结构图,红色标记圈着地下三层的密室。
穿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出半张脸——是赵天成的首席参谋,三年前在裴家宴会上给沈扶黎递过下了药的酒。
“频率已经同步到遥控装置。”参谋的声音像一块冰,“等裴玄澈和沈扶黎进了化工厂,只要按下这个键——”他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他们的尸体连渣都剩不下。”
裴玄澈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看见林修的喉结动了动,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那是他们约定的“行动”暗号。
但就在这时,他的袖扣突然震动起来。
低头看,追踪器的红光正以极快的频率闪烁——是沈扶黎的位置,在仓库方向,红光里还混着几簇陌生的亮点。
“有情况。”他对着林修耳语,“扶黎那边可能被盯上了。”
林修的刀瞬间收回刀鞘。
两人倒退着退出铁门,脚步声在空荡的工厂里激起回响。
参谋猛地转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谁在外面!”
裴玄澈拽着林修冲进黑暗里。
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着他耳尖打进墙里,石灰簌簌落在他后颈。
他们拐过三个巷口时,林修突然拽住他胳膊:“看。”
远处,仓库的方向腾起一缕黑烟。
裴玄澈的瞳孔骤缩。
他摸出手机拨沈扶黎的号码,占线提示音像一根针,一下下扎进他心脏。
林修的热成像仪突然亮起,屏幕上三个红点正往仓库方向移动——是裴明远的人,带着枪。
“走。”裴玄澈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回仓库。”
林修拍了拍他后背,战术靴踩碎脚边的玻璃渣:“他们要是敢动扶黎……”
“我要他们拿命赔。”裴玄澈摸出防狼喷雾,金属罐在掌心烙出滚烫的印子。
他望着仓库方向的黑烟,喉结滚动着重复沈扶黎的话,“关门打狗,这次,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