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澈的指节在门把上骤然收紧。
林修的呼吸几乎要刮到他后颈，年轻情报员的掌心沁着薄汗，正把最后半张文件照片塞进手机内存卡。
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到能分辨出皮靴与地砖的摩擦声——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的对讲机还在刺啦作响：“十二楼东头，确认有动静！”
“锁死门。”裴玄澈低喝一声，转身时伤口扯得肩胛骨生疼，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抄起办公桌上的陶瓷镇纸砸向窗边的消防警报器。
“哐当”一声脆响，红色警报灯应声炸开，碎玻璃溅在林修手背，他却顾不上疼，反手把保险柜重重推到门后。
“他们有钥匙。”林修的声音发紧，指尖快速在手机上敲了条消息发出去——那是和李明约定的紧急信号。
裴玄澈扯下领带缠住渗血的伤口，喉间泛起的铁锈味更浓了。
他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警灯，忽然笑了一声，声线却冷得像淬了冰：“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主动拉响警报。”
走廊里的脚步声猛地乱了。
“操！消防警报怎么响了？”保安的骂声混着对讲机的尖叫，“监控又特么黑屏了！b区线路是不是被人动过——”
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裴玄澈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沈扶黎发来的消息：【干扰系统已启动，电梯井通风管道可撤离，30秒后消防梯断电。】他低头时瞥见屏幕上的时间——23:17，和他们约定的支援时间分秒不差。
“走。”他拽着林修冲向窗口，消防警报的嗡鸣里，隐约能听见楼下传来沈扶黎的声音，通过微型耳麦刺啦着钻进耳蜗：“裴玄澈，你的伤口要是崩开，我现在就爬上去给你缝十针。”
林修先翻出窗外，顺着雨水管往下滑时，瞥见二楼拐角停着辆黑色商务车，驾驶座上的李明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疯狂敲击，副驾的沈扶黎攥着医疗箱，发梢被风掀起，眼睛却死死盯着十二楼窗口。
“抓紧！”裴玄澈的手掌托住林修后腰，自己跟着翻出去时，伤口终于崩开，温热的血浸透衬衫，在雨管壁上蹭出一道暗红。
但他没停，甚至加快了速度——楼下那道仰着头的身影，比任何止痛药都有效。
他们落地时，商务车的车门正好弹开。
沈扶黎扑过来的瞬间，裴玄澈本能地侧身，把伤背对着她，却被她一把扯住衣领。
“转过去。”她的指尖在发抖，却精准地扯开他的衬衫，消毒棉按上伤口时，他倒抽一口凉气，她却红了眼眶：“裴老师，你再这样——”
“再这样就绑我念《急救手册》。”裴玄澈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快得像擂鼓，“我记着呢。”
林修坐进车里时，李明已经把文件照片导入了加密电脑。
蓝色光屏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资金流向里有七笔异常转账，收款方是境外空壳公司……还有这个。”他调出一张照片，上面的批注让裴玄澈瞳孔微缩——【实验体0927，脑波干扰装置测试成功】。
“幽影项目不是单纯洗钱。”林修扯下被玻璃划破的手套，“他们在搞非法科研。”
沈扶黎的手指扣住裴玄澈的手背，凉得惊人。
她望着电脑上的批注，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直播后台，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撞了她一下，当时她以为是私生饭，现在想来——那人手里的金属管，形状像极了脑波仪的信号接收器。
“需要更多资料。”裴玄澈抽回手，打开副驾的战术包检查装备，“星辰娱乐的服务器备份在顶楼机房，王刚的办公室还有未上传的加密文件。”
“不行。”沈扶黎按住他的手背，“今晚刚暴露过行踪，他们肯定加强了防备。”
“所以得趁他们以为我们会蛰伏的时候动手。”裴玄澈捏了捏她的指节，从战术包里摸出枚银色耳坠——是沈扶黎昨晚落在他酒店的，“等我回来给你戴上。”
李明突然敲了敲电脑：“监控显示，星辰娱乐后巷的巡逻时间改了，凌晨两点到两点半有十五分钟空挡。”他抬头看向裴玄澈，“我能黑掉他们的门禁，但只能撑十分钟。”
林修已经在检查枪支弹夹：“够了。”
沈扶黎没再说话。
她替裴玄澈整理好衣领，把微型追踪器塞进他耳后，动作轻得像在哄小孩：“十分钟，多一秒我就冲进去。”
凌晨一点五十分，雨又下起来了。
裴玄澈和林修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角时，沈扶黎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裴玄澈发来的消息：【等我。】她望着窗外的雨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银色耳坠，忽然听见李明低声说：“他们到了。”
电脑屏幕上，两个黑点正沿着消防梯往上移动。
接近十二楼时，其中一个黑点突然顿住——是裴玄澈，他侧身避开了巡逻保安的探照灯，动作流畅得像只夜猫。
沈扶黎的呼吸跟着他的脚步起伏。
直到黑点消失在十二楼窗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气。
李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指令，抬头时见她还盯着屏幕，轻声道：“放心，他比你想象的更能打。”
“我知道。”沈扶黎把耳坠贴在胸口，“但我还是怕。”
十二楼的窗户被轻轻推开。
裴玄澈的战术刀划开纱窗时，王刚办公室的檀香味混着雨水味涌进来。
他摸黑走到保险柜前，林修的微型手电筒在锁孔上投下一道细光——和三天前一样的密码，只是这次，他们带了更专业的解码器。
“咔嗒”一声。
保险柜门打开的瞬间，裴玄澈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是沈扶黎的消息：【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窗外的雨声里，他仿佛能听见她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
（下章预告：保险柜最底层的暗格里，整整齐齐放着二十份实验报告，封皮上的日期从三年前开始，最新的一份，照片里的实验体，竟和沈扶黎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