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扬虽然大力发展水利,但受限于此时代的技术,当南方水位大涨之时,还是很容易形成大范围的水灾。
不过,张子扬身体无恙之时,整个朝廷都在他的调动下各司其职,朝廷库府充盈,也不会形成大规模的流民。
之后还能从流民中抽掉大量青壮,恢复地方生产。
现在,他坐着快船,看到南方尽为泽国。
本来涌到京城的流民就已经够多了,而留在家乡,不舍得离开或者无法离开的百姓更多,处境也更惨。
张子扬默然不语,但是眼神之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他确实明白,太子能力有限,但一直觉得他至少能当好一个守成之君。
看看眼前的地狱景象,若太子和诸多世家心中还存有百姓,绝对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地方官府已经完全是摆烂的状态,任由流民逃走。
凭着张子扬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了解,已经可以想象,等到水灾褪去,所有的土地必定会被几大世家瓜分。
而好不容易活下性命的百姓,再次回到家园之后,面对的就是无地可依,无法生存的境地,被迫无奈之下,只能成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奴仆!
“罢了,南方景象我已经看过,咱们掉头回去吧。”
若说此一行,还有什么是让张子扬觉得略有满意的,也就只有脚下的快船了。
系统所授造船技艺确实很神奇。
他们哪怕面对洪流涌来,也能维持稳定,哪怕行于浅滩,也不会轻易搁浅,有了这一批快船之助,张子扬对于应对意外之变也更有信心。
……
周乾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整个大乾王朝的中心!
之前嘛,虽然周家也是一流的世家,但是重心还是放在江南之地,对于京城的影响力有限。
周氏子弟,也能在朝中混到地位较高的闲职,但是从来没有被太子殿下看重过。
以周氏的地位,周乾的心高气傲,自然愤愤不平。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京城几个世家,虽说手眼通天,但论起对于南方的影响力,无人能跟周家相提并论。
他们不但与明面上的士族交情匪浅,甚至还对于南方的三教九流尽有其人脉。
所以他们才能轻易策动三虎与其他的绿林,同时起事,必要将陛下置于死地。
周乾的心里也很看不起这等绿林人士,但是为表诚意,更是为了自己周氏独得大功,他甘愿回到营地之内,与诸多绿林呆在一起,避免让他们怀疑自己会被“官府的人”出卖。
“周大人,你说的调走禁军的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我总觉得这几天的气氛不太对劲儿。那个狗皇帝实在是太能想点子了。”
周乾听到洪边的话,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你们的人难道跟陛下照过面儿?被陛下发现异常了?”
周乾虽然并非陛下近臣,但也没少听说陛下的英明神武,不论表面上再显得胸有成竹,内心深处的忌惮也是藏不住的。
洪边没好气地道:“周大人不是说过,已经不再视他为君上了吗?那你现在还怕个屁!”
周乾略有些尴尬地道:“数十年君臣之义,岂能一朝割舍?”
这话实在是给他脸上贴金了,周乾现在的心里哪还有君臣之义?只有自家的富贵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到底发现什么异常了?”
洪边想到周家提供的那么多金银,还有他许诺的美好未来,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只是口气还是生硬许多。
“周大人难道不会自己看看吗?”
“陛下不知为何能动员这么多的商会,我们周围的流民都想着跑去做工,赚得钱粮养活家人,只有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明明有能力做工,却完全不去报名。”
“短时间还能趁着不断有流民赶到,局面混乱而避开禁军目光,时间一长,我们必定会暴露!”
周乾再次露出尴尬的神情。
洪边的观察很细,思虑也很长远,可是他的问题,自己真的无法回答。
现在陛下对于绝大部分的朝臣早就已经不再信任,左相大人也没有派人到陛下那里自讨没趣,所以,他根本无法从太子府那边得知,陛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此时他万不能让洪边失去耐心,否则之前的布局便前功尽弃了。
正当周乾绞尽脑汁地想要哄住洪边时,突然看到一队骑兵飞驰出城门,向这边接近。
“那是武卫军的服色,必是有军情到了!”
“你们看,本官之前说什么来着,我们在朝中的实力大着呢,绝对不会欺骗你们。”
……
虽然百姓并不像周乾一样能轻易认出每一支禁军的服色,但是这队骑兵还是让他们感到本能的不安。
“陛下何在!北境有紧急军情!”
那一队武卫军的骑兵,竟是故意当众大喊着,让周围的流民全都听到“北境出事”了。
庄胜羽心中有气,直接越众而出。
“来者何人!”
“既有北境军情,为何当众吵嚷,难道连军中的规矩都不懂吗?”
莫说周围围着的只是普通百姓,便是军中士卒,也不能与闻军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除非是前线有大捷回报,那当然是第一时间高喊,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振奋之情。
为首的骑士身着铠甲,自然是武卫军中的将领,而且品阶不低。
他并没有下马之意,居高临下看着庄胜羽身上的御卫服色,眼中满是不屑。
“看你的样子,当是御卫吧?年纪又轻,他娘的到现在只怕都没有上过战场,与异族厮杀过。”
“老子可是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功名,凭你小子也配教我军中规矩?”
庄胜羽脸色涨红,万没想到对方明明做错了事,还敢如此嚣张。
御卫之设,除了负责皇宫安全,当皇帝外巡之时,某种程度上便能代表皇室威严。
对方将领的态度,根本就是连陛下都没有放在眼里。
“宋九!凭你的资历,也好意思笑话别人没上过战场?”
“我记得,你被宋家安排进入军中,从未杀敌却已经做到校尉,这也好意思说是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功名?”
宋九脸色大变,赶紧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跪伏于地。
“宋,宋九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