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实话。
阿格莱雅见状，也只能放下了手中的金线。
就连遐蝶，也早早的收起了武器。
从一开始，大家就都没有想要穹的命，最多不过是吓唬一下而已。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穹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样，难道还要依靠所谓的金线，所谓的三步谎言来证实吗？
那么，现在似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德谬歌去哪了？”
这话是丹恒问的。
比起翁法罗斯内部的黄金裔们，这有些尖锐的问题还是交给列车的伙伴们更为合适。
而丹恒也很有眼力见的承担了这个，略微有些强硬的发声人。
穹也知道本来就是瞒不住的，当黄金裔们意识到德谬歌的消失，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很快就会慢慢恢复。
而德谬歌也本就是依托着所有人的记忆而存在，随着红线层层叠叠隐藏的一切再次浮现，德谬歌也会在某处悄然复苏。
只是……
不该是现在。
“大家别问了，我确实做了一些手段，我把她藏起来了，嗯，从历史的长河之中。”
穹一直在斟酌着开口，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但穹似乎在刚刚那一瞬间，就有那么一点开窍了。
鹿野和自己说的，杀死昔涟，却没有指明该如何杀死昔涟，是直接物理杀死，还是说将人想办法退化成为记忆的种子。
或许，这也是一种杀死？
而一颗记忆的种子想要发芽，只需要一点记忆，一点爱，一点时间。
所以，鹿野说的杀死，其实是让自己把昔涟暂时藏起来，让这段命运随着记忆被篡改而发生偏移。
而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德谬歌，也就是昔涟小姐的记忆带回来。
欺骗命运。
呵，多么宏大的话题。
伟大到，直到现在，穹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所以，鹿野给自己的课题，其实并非是和昔涟有关。
而是，如果没有昔涟，自己又该如何击败铁墓，如何让这段历史成为既定的未来，守护住所有吗？
穹慢慢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大家不必担心，昔涟小姐会在未来等着我们，而现在，我会代替昔涟，成为大家击败铁墓的关键。”
穹略微发白的脸色终于不再飘忽，而是多了一份决绝。
“可千万别小瞧对面这家伙啊，铁墓所积攒的恨意远远会比我们的力量强大，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穹也渐渐明白。
既然想要拯救昔涟，那就必须承担她的命运。
这是穹从鹿野身上的学到的。
代替她走完接下来的路，才能保证历史不会发生偏移。
“走吧，大家，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也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向美好的明天。正好，也让德谬歌小姐多休息一下吧。”
“老弟。”星突然喊住了穹，语气是全前所未有的沉重。
“明天见。”
穹知道，这是老姐在担心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前行的脚步不停，只是语气平淡的开口。
“嗯，明天见，各位。”
只是那不平静的尾音还是暴露了穹内心的颤动。
自己，或许从一开始早就知道结局了，不是吗？
无论是那从未来回来的提醒，还是从鹿野口中亲口诉说的命运。
生死之间，一切早已有所定数。
“大家跟我走吧，不要让他等太久啊。”
“我知道卡厄斯兰那剩下的灵魂和意识在哪。”
穹既然选择出现在这里，那么其实早就把以上那些抛之脑后了。
没有再理会身后担忧的目光，穹再一次走在了最前方，走在了最危险的道路上。
而随着这关键的一步踏出，历史的关键节点也在某刻尘埃落定。
其实，穹根本没有选择，不是吗？
已经无需再犹豫了。
前方的建筑物内，被封锁的火种正似乎映照着卡厄斯兰那的内心。
它早已分裂成为两半，早已散落在过去和现在之间。
和铁墓的战斗早已让他疲惫的心支离破碎，如今支撑到现在的，不过是那决不能后退的信念。
现在，也是时候歇一歇了。
“我来了，伙伴，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随着穹的轻声呢喃，周围的躁动不安的金血终于安静下来，而被封锁的火种，也在一点一点自我愈合。
或许卡厄斯兰那根本无需拯救，他已经足够坚韧，哪怕被砍杀一万遍，依旧可以依靠内心的力量一点一点复原。
跟在穹身后的众人，也见到了这近乎奇迹的一幕。
“我本来以那位救世主已经没力气反抗了，急需我们拯救呢，原来，还是能自己动弹两下的。”万敌发来了自己的锐评。
“自然，为了让卡厄斯兰那乖乖成为毁灭的因子，不光是铁墓，还有来古士那家伙，也偷偷在私底下做了点小动作，比如偷偷变成卡厄斯兰那的父母劝他投降。”
说到来古士，众人似乎也很好奇，现在的来古士去哪了？
只是穹很快给出了答案。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因为来古士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现在要做的只是观测结果，所以将管理员权限交给我之后，就已经处于黑塔女士的监管之下，大家不用担心他还会突然冒出来作乱。”
“那感情好啊，那家伙干的事都阴的没边儿了。”三月七依旧是那样的精准吐槽，瞬间给队伍带来了一丝欢快的气氛。
而众人似乎也找到了某个可以发泄的话题。
就连阿格莱雅头顶上也似乎冒出了人性+1的符号。
“那倒确实没错，之前，来古士那家伙之前在树庭的时候就对我的研究颇有微词，现如今看来，不过是害怕我真发现什么，所以特地过来监视罢了。”那刻夏老师发出了自己的锐评，并顺带夸奖了自己一句。
就连缇宝老师似乎也有说不完的指责。
“我之前也和来古士接触过，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只是旁观，好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但现在回过头来一想，他在历史中动过不止一次的手脚。
我就清晰的记得有一位历史学家在考究某方面的历史，结果被来古士发现后一路跟随，更是在关键时刻，将某些重要信息彻底隐藏，之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一想肯定是那家伙做的！”
缇宁也加入了这场吐槽大会。
“还有还有，之前奥赫马城内老是会有具有历史意义的老物件突然丢失，现在想来八成也和来古士有点关系。”
赛飞儿挠了挠头，立刻加入痛骂来古士的行列。
“没错，一定是他！”
穹一噎。
也就是来古士人不在，否则，这么大一口黑锅，他现在可背不下呀。
咱也不能什么事都往人家头上甩，不然好像有点不符合咱们，光明伟大的黄金裔正派人士身份。
“停停停，诸位，讨伐来古士的问题先放一放，我们还是再找找卡厄斯兰那的灵魂吧，他应该就在前面。”
“而且，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来古士也在前面。”
“诶？老弟，你不是说来古士已经被囚禁了吗？他怎么会在我们前面？”
星好奇的凑了过来，有些颤抖的伸手指向前方，而那一道熟悉又憎恶的身影，的确矗立在那里。
“那只是一道影子，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更何况，在这最终的大决战之前，来古士先生，不，是吕枯耳戈斯阁下，似乎也有些话想要说说。”
“真不愧是鹿野最完美的造物。”
吕枯耳戈斯一瞧见穹就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实在是有点膈应耳朵。
穹忽然刚刚有点后悔替他说话了。
“怎么一上来就人身攻击呢？”
“呵，看来，我们都具有同样一个烦恼，那就是制造我们的人，又是否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往这具身躯中放入了什么。”
穹倒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吕枯耳戈斯竟然还在伤春悲秋些这个。
“不会吧，你难道要跟我说这一切都是赞达尔的错？是他把偏执塞进了你的体内，才让你做出这些恶事？才让毁灭成为了所有的追求？”
“得了吧，你既然自比为囚徒，难道看不出，自由总是伴有代价吗？”
比如我，比如此刻。
是他不听鹿野的劝告来到此处，所以才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吕枯耳戈斯摇摇头，又像是在自嘲。
“我这一生，诞生了两个最完美的作品，只是有些感慨，在某些方面，也许这十二块未经打磨的顽石，会比我穷尽一生打造的作品更加优秀。”
“知道了知道了。”穹赶紧打断了吕枯耳戈斯的自白。
“无论是在神话之外还是翁法罗斯之内，都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但，你并不值得同情，你就在这幕后好好看着吧，我会为这片世界带来一个崭新的结局。”
咔嚓。
穹毫不吝啬的拿起腰间的照相机，对准来古士的位置拍摄了一个全身照。
“放心，等我们安全出去了，我就把这份遗照放在星穹列车的编年史里，保证有后人能够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悲惨的造物，或者说你的出现，本身也是另一个实验。
而我，会为这实验的结尾写下结论。”
穹看着手里的照片，十分自信的一摆手。
“区区铁墓罢了，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