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皇后微福身子,又看一眼陈启,恰巧陈启也看过来,目光交错的瞬间,她蓦的想到,她曾经见过这个人!
那时,她还不是皇后,她的夫君也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皇子!
她曾在父亲那里见过他,那时候,父亲也是将她支开了,就像现在的皇上一样。
他们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哼,只是这朝堂之上,权力之下,见不得人的事还少吗?!
只可惜了她的父亲,她几乎都忘记了他的样子,午夜梦回能想到的画面,就是父亲将她抱在膝头识字,扛在肩头赶庙会……
可是,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他就魂归荒野了,那高坐庙堂之上的人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迈出门槛的那一刻,戚皇后再一次回头,就见那人踉踉跄跄的扑到皇上面前,扑通跪在地上,“皇上,北陵要反啊!”
戚皇后脚步一顿,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仰去……
刹那间,她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皇后娘娘,老奴送您。”
是曹公公,戚皇后稳稳心神,幽幽的道:“不用了,你伺候皇上吧。”
“皇后娘娘。”
“本宫没事!去伺候皇上。”
“是。”
曹公公看着戚皇后单薄如秋叶的背影,低低的叹息一声,转身向殿中走。
陈启的控诉还在继续,“皇上,您看谢松庭将老奴打成什么样了。”
曹公公不忿的低哼一声,心想,现在该称老奴了,前几日的张狂劲呢!
他偷瞄一眼皇上,见他狐疑的看着陈启,“是北陵王府的人把你打成这样?谢松庭的人竟然比你的功夫还好?!”
陈启一愣,忙道:“老奴去北陵传旨,谢松庭让两个侍卫和我比试,说那两个侍卫是武痴,功夫顶尖,那时,老奴倒没受伤。”
“可是,后来,在老奴离开王府时,有一个武功极高的江湖人,拍了老奴一掌,还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
“老奴怀疑他也是谢松庭的人。”
仁宗帝眼珠子一转,“江湖人?他说了什么?”
“他说,旧的烟雨冢早该灰飞烟灭,现在是新的烟雨冢的天下,让我的主子早点退位,让给他的主子!”
仁宗地眼珠子一瞪,“大胆狂徒!长什么样?!”
陈启想了想,迟疑着道:“是突厥人模样。”
“突厥人?!”
“是,皇上,肯定是北陵的人,北陵绝对有反心!”
“老奴传旨的时候,谢松庭不但不下跪,还说他刚出兵突厥,来回奔波,皇上会体恤。”
“哎呦!”曹公公忽然捂嘴笑起来,“陈公公,要是这样就有反心,那你前些日不也是有反心吗?!”
“胡说,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
“那你前几日接旨的时候也没跪,不但没跪,还是坐着的。”
“那是我刚从北陵回来,连日奔波,在城门口还被刁民打了!”
“那世子爷也是因为出兵突厥啊,就你劳累,人家都是铁打的!”
“那他还骂我死太监!”
“难道你不是吗?!”
“你!”
“行了!”仁宗帝一瞪眼,吓得两个人都闭嘴了。
仁宗帝看向陈启,“出兵突厥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老奴按照您的意思,在北陵住了两日,也将青龙涧的隘口告诉突厥了。本想逼谢松庭主动出兵,谢松庭也确实出兵了。”
“可是,没想到,他不是出兵河西关,而是深入突厥腹地,攻打突厥老巢,逼得突厥撤兵回援,河西驻军趁机反攻,将契丹和突厥都打回阴山去了。”
“老奴一看形势不对,再等下去也没大用,才去宣旨。”
“哈哈哈哈……”仁宗帝蓦的大笑,“怪不得突厥要找我们和谈,原来如此,应该是北陵的折子还未到。”
“这个谢松庭果然是难得的帅才!”
陈启惊呼,“皇上,若是这样的人有反心,更难对付啊!”
曹公公瞥一眼陈启,暗骂,真真是个坏胚子。
仁宗帝笑笑,摆手道:“谢松庭心机如此之深,如果他真的要造反,就不会坐着接旨,反而会更加恭敬。”
“他之所以如此对你,还是在气定国公那件事,毕竟,是你去押解定国公,他不能对朕怎样,只能将气撒在你身上。”
“那,那个江湖高手呢?他可是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他肯定是谢松庭的人!”
仁宗帝摇头,“未必,若真是北陵王府的人,在王府给你一掌就行了,何必再出来,多此一举!”
“那是谢松庭怕老奴发现那个江湖高手是他的人,故意在老奴离开王府后,才让他给老奴一掌!”
“那他图啥呢?就为给你一掌吗?!为何不一掌打死你,还让你回来向皇上告状!”
曹公公说完,蓦的捂住嘴巴,战战兢兢的道:“皇上饶命啊,老奴没憋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仁宗帝看他,“你觉得不是北陵世子。”
“老奴觉得不是,那要是这样,在北陵发生的事都可以推到世子身上了。”
仁宗帝摆摆手,“不会是北陵,北陵王不会用突厥人,朕知道是谁,你们不必再争。”
“陈启,你下去休息吧。”
“皇上,”
“下去!”
“是”
陈启一下去,仁宗帝就大手一扫,将案上的茶盏扫飞到一旁的大花瓶上,碧绿的茶汤蜿蜒在碎瓷片中,微微冒出热气。
“皇上。”曹公公吓得两股颤颤,“您别生气,奴才害怕啊。”
仁宗帝看向曹公公,那眼神中的压迫感如有千斤重,让曹公公不由自主的跪下来。
“楚地有消息吗?”
“回皇上,还没,那两个传旨的太监也没回来。”
仁宗帝冷笑,“他们回不来了,萧怀瑾要造反!秦王折子上写的都是真的,一句虚言也没有!”
“朕还以为,他没那个胆子,毕竟,那是通敌卖国的重罪,老六也说,他只是推测,没有实证。”
“没想到萧怀瑾那个逆子,竟然真的敢勾结突厥,前有雁门关一战,后有凉州城和螺洲城被袭击,都是出自他手!”
“啊,那这么说的话,河西关现在的战事,是不是也和五殿下有关?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仁宗帝冷笑,“干什么?!这还不够明显吗?!”
“皇上恕老奴愚钝啊,实在看不出来!”
“哼,关西雪灾未平,北境边关大乱,正是他起事的好时候,朕哪有心思管他!”
曹公公捂住心口,“啊,怪不得上次有人刺杀太子殿下,原来,这是一环套一环啊!”
仁宗帝点头,“得赶快解决河西关的事情,去雁门关传旨的人到了吗?”
“皇上,应该快了。”
……
雁门关
传旨公公瞧着秦王阴沉的脸,小心翼翼的道:“王爷,皇上说,如果找不到温将军,就贴下海捕文书,性命攸关的事啊,王爷。”
萧熠紧紧攥着那卷圣旨,手背上青筋根根鼓起,“性命攸关,如果温氏女不愿意去和亲,皇上还能杀了她不成?!“
”王爷,皇上不是说杀温氏女,是定国公父子,说要将他们,他们,五马分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