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一步步挪出勤政殿,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直到出门好久,他才敢擦擦额头上的汗。
皇上,这是要将温家一网打尽啊!
哎,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能不大做文章嘛!
……
影子快步走来,刚进入国公府所在的那条街,就看到府门口站着一排御林军,旁边围着的百姓指指点点。
他正要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就见两个御林军从府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个公公,再后面是公子。
细白的手腕上套着镣铐,距离不算太远,他似乎都能听到锁链的声响。
他脚步顿住,闪身进入旁边的酒肆,直到御林军走远,他才走出来。
出了酒肆,他走到僻静处,跃至屋脊,闪身进入定国公府。
府里老管家和丫鬟们聚集在一处,一看到他便迎上来,好像看到主心骨。
“怎么回事?为什么公子被带走了?”
秋菊摇头,“他们只说有事带去问问,还说,我们府里的人不准随意走动,更不准离开上京。”
“是曹公公带人来的,肯定是皇上的意思!”
影子冷笑,“我不是国公府的人,是公子的人。不用怕,该干嘛干嘛!”
老管家点头,“对,咱们国公府行得正坐得直!不怕!”
正说着,谢宁安匆匆过来,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我听说四哥被御林军抓去了?”
“先不用着急,小殿下,你去打听下公子被关在哪里,看看是否是大理寺?”
谢宁安点头,“我即刻去探探,大理寺卿杜国璋还欠北陵一个大人情,是该还的时候了。”
谢宁安离开没多久,就听屋顶扑棱棱挥动翅膀的声音,影子探身一跃,捉住那只信鸽,取下囊袋。
信是从雁门关寄来的,以前都是公子看,现在,他也顾不得了,直接打开囊袋,一眼看过去就脸色大变。
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上要抓公子,若是这样的话,恐怕远在河西关的定国公和大公子二公子也凶多吉少。
不过,小姐一定会去信给河西关!
哎,就差一点点,若是御林军再晚一会,公子也会看到小姐的信。
当务之急是和公子联系上,让他知道三公子的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
此刻,身在轿子里的温初聚也在思索怎么回事。
若是,他做的那些事暴露了,恐怕他此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给他坐轿子。
更不会让曹公公亲自来国公府。
这就是皇帝的过人之处,恩威并施,明明他手腕上还戴着镣铐,身下却坐着轿子。
温初聚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这是去大理寺的路。
轿子蓦的一停,温初聚睁开眼睛,就觉眼前一亮,轿帘被撩开,露出曹公公那张笑眯眯的脸。
“哎呦,温公子,老奴的拂尘落轿子上了,看这记性!”
曹公公抱怨着上轿,轿帘落下的瞬间,他躬身走到温初聚旁边,伸手拿起案上的拂尘。
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曹公公压低声音,“凉州城被蛮夷偷袭,牵扯到三公子,圣旨已送去河西关。”
温初聚眼神一暗,向曹公公点点头,“曹公公,您慢点。”
“多谢温公子提醒,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
曹公公缓缓下轿,温初聚望着他的背影,猜测他是谁的人,为何向他示好?
这公公伺候仁宗帝这么多年,向来也没什么恶评,对谁都是恭恭敬敬。
难道,只是想结个善缘?!
温初聚向来不会将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他要考虑曹公公所言是否真实。
萧怀瑾经营这么多年,收买御前几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他没必要自乱阵脚。
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轿子落下,轿帘被撩开,是曹公公。
“温公子到了。”
温初聚微微舒展下身子,缓缓起身,视线却始终没从曹公公脸上移开。
曹公公面不改色,还是万年如一的眯眯笑眼。
“多谢曹公公。”温初聚下轿后欠身致谢。
曹公公连忙将身子躬的更低,“哎呦,温公子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份内的事。”
温初聚笑笑,跟着引路的御林军缓缓前行,仰头看门楼上的三个大字,“大理寺”。
他对这个地方颇为熟悉,上一世为父兄奔走哀告时,他屡屡来此处。
杜国璋对他还算客气,不过没有皇命,无人敢审理定国公灭门一案。
那时,小妹已薨逝,只是,温初聚不知道而已。
他请求见皇后,可是,连折子都递不上去,更别提送小妹最后一程了。
一个多月后,便传出孝贤皇后薨逝的消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
从此,他就是行尸走肉,反正是残躯一副,既然,哀告无门,那他就用最惨烈的方式,逆转国公府的命运。
所幸,他成功了!
而今时今日,他又走进大理寺,拾阶而上,感受颇为不同!
上一世,是比死灰还沉寂的绝望!
而这一世,命运的角斗场已重新拉开帷幕,他们温家有了上场的资格,再也不是帝王棋盘上随意生杀的棋子!
温初聚进入单独的牢房,里面还算干净,和他上一世的待遇差不多。
杜国璋这个人还算可以,只是,不知道这一世,他会不会夜间拿着酒壶找他喝酒。
估计此刻,他正在御书房焦头烂额吧。
……
温初聚猜对了,只是御书房里不只大理寺卿杜国璋,还有兵部尚书魏巍。
两人正急的团团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将定国公和两位少将军押解回京,还让彭毅暂代主帅一职。
这主帅一职岂是儿戏!
定国公父子三人镇守河西四郡那么多年,早已和河西关各方势力融为一体,牵一发动全身!
虽然,皇上忌惮定国公府多年,但是,也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就忍不住了呢?!
肯定发生了大事!
只是这边关大事,也没妨碍皇上让他们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参见皇上!”
两人下跪行礼,站的太久,腿都麻了,还真想跪一会。
仁宗帝白他们一眼,“起来吧,火急火燎的面圣做什么?!”
杜国璋和魏尚书对视一眼,心想这两个时辰过去了,哪还有什么火急火燎!
可是,上面坐着的是皇上,谁敢放个屁!
这事论下来,还是和兵部的关系比较大,还得魏尚书先开口。
魏尚书思量着,道:“皇上,定国公和两位少将军突然被押解回京,是怎么一回事啊?”
仁宗帝慢悠悠的饮一口茶,放下茶盏,道:“没啥大事!”
杜国璋和魏尚书又对视一眼,这没啥大事,您能将边关主帅押解回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