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庭倒一杯茶推给温初颜,说了最后想说的话,“我推测四哥养了不少死侍!也在布置各地的情报网,可能。”
谢松庭顿了顿,“他要助太子早日登上大位。”
温初颜点头,她猜测也是如此,便道:“四哥和太子感情深厚,太子又是宽厚的性子,四哥自然会助太子殿下,只是。”
温初颜顿住,谢松庭抬眸看她,“只是什么?你不看好太子?!”
温初颜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上一世太子早早薨逝,是萧熠登上大位吧!
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她不会让萧熠坐上那个位置,为什么不能让太子坐上去呢?!
上一世,冯元木,李玉成他们在雁门关一战时就战死沙场,而这一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既然,她回来,就改变了上一世的格局,也许真的能助太子殿下登上帝位呢。
思至此,她抬起眼眸,道:“没什么,只是太子殿下性子有些软,恐怕不是帝王的最好人选。”
谢松庭笑了笑,“那几个皇子中就太子殿下比较适合了。”
温初颜顿了顿,“对了,还有件事,沈尚书倒台,四哥说是你出手的。”
“是,沈如月没了后台,看她怎么蹦跶,这一次,你让她怎么死都行!”
温初颜陷入沉思,上辈子的事如皮影戏般一幕幕闪过,若不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留沈如月到现在呢!
只是,就算到现在,当年的事还是有些扑朔迷离。
她推测是楚王不甘心萧熠登上帝位,所以,借机铲除萧熠背后的助力,那温家自然是首当其冲。
可是,她想不明白,沈如月为何要与楚王勾结?
萧熠那么宠爱她,她应该一心一意为萧熠才对!
难道是为了皇后之位?
那也不至于冒那么大的险,她只要等就好了,那个时候的温初颜绝对活不过三年。
“怎么了?不想动手杀沈如月?因为,她哥沈伴读?那我来杀!”
谢松庭的声音里浸满陈年老醋味,温初颜也没听出来,只是摇头,“不是!她犯下重罪,按律当斩,不知道萧熠会不会救她。”
谢松庭冷笑,“他敢!我参不死他!”
“还有。”谢松庭垂下眼眸,“一开始查沈尚书时,并没有查到可用的线索,他养外室这事,还是四哥传的消息。”
温初颜微微愣住,她一时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因为,沈尚书不是别人,是沈如玉的父亲,而四哥和沈如玉情同手足,他们不在上京的日子,只有沈如玉陪伴他。
他将沈府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谢松庭,成为尚书府倒台的背后推手,这有点出乎温初颜的意料。
也许,这么隐秘的事情还是沈如玉告诉他的,他这不是背刺沈如玉吗?
更关键的是,四哥还要助太子登上帝位!
“不对!”温初颜抬眸看谢松庭,“如果,四哥真要助太子上位,那他应该竭力保住尚书府,毕竟,沈如玉是太子伴读,是太子殿下为数不多的助力。”
谢松庭微怔,他扳倒尚书府,只是为了温初颜。他以为,四哥助他,也是为了温初颜。
但是,现在一分析,应该不是。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温初颜垂下眼睫,想她要抽时间去一趟浔阳云氏在凉州城的铺子。
养死侍,编织情报网都是要银钱的,温家没钱,只能依靠外族家。
如果四哥在凉州安插了人手,他肯定会从这里的铺子调用银钱。
四哥的事一时也想不清楚,谢松庭不想让温初颜胡思乱想,便用她另外的哥岔开话题。
“那几个胡人,不如让三哥来雁门关指认下,听二哥说,他在河西关都憋坏了。”
“你见到二哥了?”
谢松庭点头,“青龙涧距离北陵又不远,他经常过来,走的时候就带几坛梨花春,还说,这是妹夫孝敬二哥的。”
“你别理他,他整天口无遮拦的,这阵子被我爹打少了。主要是我三哥在,为他分担了一些。”
谢松庭笑笑,“怎么口无遮拦,二哥说的很对啊。”
他的手伸过去,拇指轻轻摩挲温初颜的唇角。
“只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即使他们指认了楚王,恐怕皇上也不会怎么样他, 毕竟那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可是,通敌卖国是重罪啊!”
“再重能比刺杀太子重吗?!最后怎么处罚的,不过是流放到楚王自己的封地了,简直是笑话。”
温初颜垂眸,想,如果这都弄不死楚王,那她只能去楚地杀他了,只是得想个由头离开雁门关。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了。”
“嗯,早点睡,明天要上公堂,程太守有些话要问你,我陪你去。”
“嗯。”
看着温初颜睡下,谢松庭才离开。
刚出门,就见王妃在门口站着,一看到他出来,就扯着他的衣袖往外拽。
“你怎么回事啊?母妃给你们准备的酒,你们怎么不喝?!”
谢松庭揉揉太阳穴,“母妃,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我能放什么?!”
王妃一瞪眼,压低声音道:“你抓点紧,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但是,好事多磨,群狼环伺,你还是早点把人抓到手里。”
“我知道母妃。”
“你知道什么?!我以为你上次走的时候就那个什么了,没想到你!哎!真是的,我操碎了心。”
北陵王妃伸手戳谢松庭的额头,“你个没出息的,现在都不知道动手!”
“母妃,我们还没成亲。”
北陵王妃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觉得你们还成得了亲吗?!”
“我告诉你,只要仁宗帝还在位,你就别想了,你要等多久?!没个五年十年的,仁宗帝都噶不了!”
“那个时候初颜都多大了,都是老姑娘了。以后你走了,秦王近水楼台,万一……”
谢松庭的脸瞬间沉下来,北陵王妃闭了嘴,顿了顿,又道:“母妃知道你怕委屈她,可是,你也要为你俩的将来考虑下,好事多磨呀。”
“儿子知道了,母妃。”
“你别光知道了,上得心吧,再晚媳妇都没了!”
谢松庭垂下眼睫,他不想嘛,他也想啊,他忍得都快吐血了。
可是,在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就要了她,实在太委屈她了。
更何况在酒里下药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任何时候,他都不可能算计她。
月华如水,他漫步其中,仰头看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躲在廊柱后的王妃,听着谢松庭吟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吟这个酸诗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房间睡觉呢,急死个人!”
以前什么都没让他们操过心,没想到现在娶媳妇却让他们操碎了心,哎!
第二日,谢松庭和温初颜用过早膳便去州府衙门了,走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一起前来的秦王和许道长。
萧熠先向谢松庭拱了拱手,又看向温初颜,“初颜,你身上的伤有找郎中看看吗?”
“看过了,不碍事。”
温初颜握住谢松庭的手,抬脚入公堂。
后面的萧熠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忍不住握紧拳头,一旁的许道长看了片刻,轻叹一声,“走吧,王爷。”
公堂上,程太守冷汗涔涔,一边坐着秦王,一边坐着世子殿下。
秦王的姨娘设计劫持了世子殿下的母妃,而世子殿下还喜欢前秦王妃,又据说,秦王对前秦王妃还余情未了……
这么复杂混乱的案情上百年都难遇上,却被他遇上了。
程太守想了想,先把视线瞄上了谢松庭旁边的温初颜,“温将军,庙会上告知你许道长院子着火的人,你还记得吗?”
温初颜摇头,“不太记得了,当时比较着急,只记得那个人穿的是士兵的衣服。”
程太守点点头,又看向许道长,“许道长,那天的情况,你具体说说吧。”
许道长点头,“那日有几个孩子风寒,我就留了两个大孩子照顾他们,然后带其他孩子去庙会。”
“庙会有五天,大家都有机会,可是,没想到那两个大孩子自己跑出去玩了。”
“小七他们饿了,就去伙房找吃的,后来发现伙房着火了,孩子们就想灭火。”
“后来,想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们都吓坏了,幸亏温将军及时赶到。”
许道长看向温初颜,躬身道:“多谢温将军。”
“许道长不必客气。”
程太守听了点点头,这番说辞和孩子们说的差不多,基本都能对上。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第一个报信人一直找不到,且穿着士兵的衣服,这矛头就指向了雁门关的驻军。
这可就难办了,旁边的世子殿下正要抓秦王的把柄呢。
程太守正思量着,就见一旁的谢松庭掀起眼皮瞧他。
只是淡淡一瞥就让程太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哎,一个秦王,一个是世子殿下,他谁也不想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