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颜。”谢松庭握住她的手,“你知道萧熠对你贼心不死吗?”
温初颜的眼神冷下来,声音更冷,“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恶心!”
“那,你对他还有没有,有没有?”谢松庭欲言又止。
温初颜偏头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觉好笑至极。
她扑到他怀里,伸手捏住他的耳朵,“谢松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他有那个意思,我是眼瞎吗?!”
谢松庭笑了笑,略带释然的道:“那为什么在梦中,你都叫他的名字?”
“梦中?”
谢松庭点头,“是,你昏睡那两天总是叫他的名字。”
“除了叫他的名字,我还说什么了吗?”
谢松庭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萧熠,我要见萧熠,我不相信!”
温初颜怔住,那不是上一世临死前说的话吗?!
原来在意识深处,她还被禁锢在那一天。
是,在复仇之前,她的灵魂都会被禁锢在那一天,而复仇是唯一的出口!
她灵机一动,说:“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我做噩梦了,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谢松庭将拉她入怀中,“给我说说。”
温初颜思索片刻,想一直不知道给谢松庭怎么说,也许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就借梦喻前世吧,也许这样他更容易接受些。
“其实,和萧熠成亲后,我就经常做那个梦,我有时候都分不清梦里的事是真实发生的额,还是假的。”
“嗯。”谢松庭静静的望着他,鼓励她说下去,见她看看左右,很小心的凑近他,小声说,“我梦到萧熠登上了那个位置?”
“什么?”谢松庭眼神一变,“不可能!皇上就算考虑刚满月的九皇子,也不会考虑萧熠。”
“我觉得也是。”温初颜点头。
“可是,那个梦就像真的是的,他爬上了那个位置,我也没与他和离,我被封为孝贤皇后,沈如月嫁给了太子,后来,太子被废暴毙,萧熠又将她纳入后宫,封为如妃。”
温初颜垂下眼睫,“我封后第三年,沈如月在我药里下了牵机毒,我惨死前,她告诉我,我父兄都死了。”
“我爹爹和二哥被人砍了几十刀,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头都被砍碎了,我大哥被火烧死,我三哥被突厥铁骑踏成了肉酱,和一摊烂泥裹在一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抖……
谢松庭下意识的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别害怕,别害怕,我在呢,我在呢。”
温初颜忽然一把推开他,“可是,在梦里你不在啊,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沈如月说,是萧熠授意残害父兄,飞鸟尽,良弓藏,我不信,我从未对不起他,所以我要见他,我想问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她眼眸猩红,紧攥着拳头,几近失控。
谢松庭静静的望着她,屈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所以,你不同意皇上的提议,就是因为这个噩梦?!”
温初颜点头,“我不能被圈进在上京,我不能让梦里的事成为现实,所以,我要和萧熠和离,哪怕抵上不世军功,我也要换得自由身。”
“初颜,有我在,我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你相信我。”
“松庭,我好想梦里也有你,这样,我就不会那样绝望无助了。”
“那四哥呢?四哥有出现在你梦里吗?”
温初颜摇头,“在我梦里,国公府都死绝了,就剩四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从小体弱多病,我都不知道他如何了却残生!”
谢松庭蹙起眉头,“在梦中,你不会武功吗?你的身手这般好,沈如月手无缚鸡之力,你应该有机会杀了她。”
温初颜垂下长睫,面上一片哀伤,“我武功被废了,我和萧熠成亲那一年,跟他驻守雁门关的时候,我为了救他,武功尽废,一直缠绵于病榻,别说杀人了,我刀都提不起来。”
谢松庭眸色沉沉的望着她,震撼于她梦中惨烈的身世,也更加理解她的选择。
她不辞而别,不惜以身犯险救三哥,是因为这个梦。
她不愿被圈进上京,不同意和他成亲,也是因为这个梦,她太害怕了,他觉得她可以真正理解她了。
牵机药入腹,那得多疼啊?!
那是赐死帝王的至毒之药,中毒之人头足牵引缩成弓状,痛苦万状,即使气绝后,身体依然会抽搐不止。
她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她怎么可以?!
“疼吗?”他吻着她的额头,热泪滚落。
“什么?”她抬头看他,他滚烫的泪滴落她眼睛上,与她的热泪融为一体……
“牵机药疼吗?”
“疼!”温初颜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痛哭不已,似乎要将前世的苦楚都哭出来。
“放心,我会将沈如月千刀万剐!”
“我要亲手杀了她!”
……
看着温初颜睡着,谢松庭才起身出去,外面,北陵王府的人都到了。
孙管家是府里的老人,正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一看谢松庭过来,都躬身行礼,“见过殿下。”
“小点声。”谢松庭往正堂看了眼,其他人都会意,立马轻手蹑脚的去忙了。
他叫来随喜,“你回王府,将这封信用鸽子送到国公府,告诉随风,户部尚书沈巍在那个位置待太久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殿下。”
随喜走后,谢松庭站在院子里看天空,已经露出一线鱼肚白,天快亮了,正好可以和温初颜在凉州城里转转。
管家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抬着一个大大的箱笼。
“殿下,这些是王妃为世子妃准备的衣物,您的也有。”
谢松庭点头,“多谢母妃,让他们放进去,轻一点。”
“是,殿下。”
谢松庭跟着进去,看他们将箱笼放在卧房,就抬手让她们出去了。
他打开箱笼,看四季衣服都有,连里衣也准备了,女装是初颜的,男装自然是他的。
他母妃真是比他还急。
他将温初颜的钗环服饰一件件放在衣柜里,想着她早上穿哪一件,反正还没去军营,先穿女装吧。
这一晚,谢松庭也怎么睡,本想和温初颜在凉州城用个早膳的,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怎么不叫我?!”
她窝在锦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得谢松庭心中欢喜,俯身拥住她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