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戴穆白可算是倾尽了心力去教育，但多年上位者的经历，让他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外孙当成一个兵似的训，甚至更加严厉。
他不想他走他和儿子的老路去当兵，但也不想他跟他亲孙子那般体弱多病。
所以，在体能上，他真的以当兵的标准来要求戴穆白。
而戴穆白在俞家，所受的教育都比较西式，尊重个人性格意向，而且俞百川夫妇，对他也非常包容。
所以，他在俞家的成长经历，是非常舒服的。
一下子跌入戴家这么严厉的教育当中，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而且外公，是个强势不听劝的人，这导致他身子里的叛逆因子在最初戴家那几年瞬间爆发。
“那你最后怎么又不当兵了？”
戴穆白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窗外的寒星点点，思绪有些发散。
“有一次，我出任务，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有一次，我快醒来的时候，听到爷爷他......就是外公他哭着跟我说对不起，从那时候，我才知道，爷爷他是爱我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最后，戴穆白在服完兵役之后，就退了下来，找了一个晚上，跟外公平心静气地谈了很久。
这是俞百川教他的，亲人之间在乎坦诚，有问题就要敞开地说，不能藏着掖着，哪怕一方听了会不高兴，也要让他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不然，时间久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最后，会发展到难以融合的地步。
严重影响到两人感情。
幸好，那晚聊过之后，戴家爷爷也在家反省了很久，最后，他不得不检讨自己的方法。
慢慢学会尊重戴穆白。
有些事，他可能做不到认同，但也学会了包容。
而戴穆白也慢慢理解他的做法。
最后，哪怕自己退了下来，也会听爷爷的话，不断地锻炼自己的体能，不让他老人家担心。
而他，也不负众望。
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爷爷他的脾气还这么......”强势吗？
方莹生怕老人家会生气，毕竟她跟戴穆白已经领了证，就因为她退缩的原因，一直没正式见过家长，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介意。
“放心吧，你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他能理解你的处境。”
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见到她眼中的茫然不安，又道，“放心吧，爷爷他老人家现在性子柔软了很多，要不然，也不会接受我把俞子睿领回来这件事，你不知道，他老人家简直不要太喜欢俞子睿，简直把他当亲孙子地疼爱。”
说到俞子睿，他又跟她提起他的事。
俞子睿到底是横亘在俞老爷子和俞百川之间的一根刺，俞百川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接受他的，至于俞老爷子，他只是把俞子睿当成延续俞家血脉的继承人而已，并没有多少感情。
在教育俞子睿方面，近乎苛刻。
俞子睿曾一度犯抑郁不想说话。
这些，还是戴穆白发现的。
也幸亏发现得早，不然，真不知道俞子睿现在怎么样。
戴穆白和俞百川，还有俞青容都一致认为俞老爷子不可能把俞子睿教育好，最后还是俞子睿主动要求跟着戴穆白的。
俞百川最后答应了，俞老爷子反对也没用，法律上，俞百川是俞子睿的父亲。
这已经是俞百川现阶段对俞子睿唯一能做的事了。
现在俞子睿只是借住在戴家，生活开销什么的，俞家都会定期把生活费打到戴穆白的卡里。
他收得非常坦然。
而且，他这么忙，平时养娃带娃的事情都是爷爷在做的。
“幸亏有子睿，不然，爷爷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我会崩溃的。”
想起俞子睿到戴家之前，他爷爷催婚那架势，戴穆白都怕了。
方莹想到俞子睿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很难想象得到，一个一出生就不被人期望，又没怎么享受过家庭温暖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
俞百川和俞青容没有错，但他们对他的到来是有抵触的。
“你为什么会愿意养子睿？”
戴穆白看着窗外，“这孩子有些可怜，我，纵然不是俞家亲生的，但却享受了十多年的亲情温暖，而他，流着俞家的血，却不被承认，他并没有错，错的是俞家老爷子的野心和防备。”
方莹理解，这男人心里肯定觉得自己抢了俞子睿应得的亲情吧。
心里愧疚着。
方莹不禁有些心疼他，伸手把他抱着紧紧的。
男人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失笑，“怎么了？”
方莹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我心疼你，以后你多了一个亲人疼你了。”
男人心口一震，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用心疼我，我一直都被爱着长大的。”
方莹睫毛颤了颤，抿了抿唇，但最终还是选择把心里那个疑问问了出来，“你......你还怨你妈妈吗？”
戴穆白闻声一怔，眼神有些复杂，“如果我说，我对她没什么怨恨，你会信吗？”
方莹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男人失笑，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她当初没扔下我，我跟着她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她确实扔下了我，我才有机会享受到平常人间的亲情温暖，还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顿了顿，“小莹，我在俞家，俞妈妈待我如亲儿子，我享受到该有的母爱。”
是啊，他亲妈这般自私的人，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利用，没利用价值了，说扔就扔，如果她真把他带在身边养了，说不准，戴穆白还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呢。
真的是，谢谢她不养之恩。
“她.....”方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的表情，见他表情平静，才松了口气，“她有没有回来看过你？”
毕竟戴家爷爷还在呢，她除非人间消失了，也不能不回来看看自己的父亲吧？
提起她，戴穆白面上难掩冰冷，“见过两次，印象不怎么好。”
“哦。”
敏感如她，怎么会感觉不到男人对亲生母亲的排斥和厌恶？
她识趣地没有再提。
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二人累得睡着了。
戴穆白本来就安排好了工作，留了一个月在S市陪她。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回有变的，是方莹。
她接到她师傅程芳的邀请，邀请她作为她的助教，陪她去京市几个高校做客席教授，为医学院的学生上几节课和几场演讲。
之后，还有青市、西市两个城市轮转演讲。
她本想多陪陪家里那男人的，打算婉拒，但她师傅一句话就挡了回去。
“你还有一个月时间呢，你男人整天对着你，只能看不能吃的，不难受？你一个月后回来，他就能开大餐了，这段日子你就别撩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