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关家人的出现,把有些混乱的场面压了下去,赵承运碍于对关家人的忌惮,没再闹。
只是方家却因为这一件事,脸色就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非常难看。
但两人除外。
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方婷芝。
前者是因为大家都达成一个共识,没人敢把这件糟心的事闹到她跟前去,也知道瞒着她,毕竟她的病不能受到一点刺激。
再说,如果她知道了,遭罪的是方柏宏,这赵家人是他邀请来的。
在关家人眼里,方柏宏被老太太怪罪是罪有应得,但到底不忍心激怒老太太,让她病情恶化,大家只好憋着这口气,没跟老太太说。
关海山实在气不过,准备宴会结束后还是找了方柏宏,把他训了一顿才消气。
而后者呢,却因为方莹逃过一劫而有些不甘心,全然没想过,她的自私行为会带给方家多大的灾难。
杨倩是在酒店花园的一个喷水池旁边找到方莹的。
此时的方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喷水池旁边,手边放着一杯红酒,仰着头看着夜空上那轮孤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是杨倩见此情景不自觉地想起了这句诗。
莫名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遭遇这种事,父母两人都没人要过来安慰她,一个只顾着对赵家父子讨好逢迎,一个只不过听到亲女儿不舒服,全身心陪小女儿去了。
方益博呢,她见他倒是想找方莹来着,可惜,方柏宏忙于弥补自己在赵家人面前的印象,忙着陪他们,其他客人的招待工作都推给他了。
他现在没空过来管方莹。
杨倩叹了口气,静静地坐在方莹旁边陪着她。
方莹早就察觉到她的到来,她一近身,她就转过身,同时,也猜到杨倩的来意,“表伯娘。”
杨倩见她还笑得出来,心里就像塞了个酸枣似的,酸酸涩涩的,忍不住伸手拥着她。
“你没事吧?”
方莹摇头,“我没事的,表伯娘,这种事是小事,我没这么玻璃心。”
让她在意的,只是自己手上的伤疤被人看到了,那些人的反应和表情,就像无数个回放键似的,让她不停地回想起在监狱里那段暗无天日的可怕日子。
虽然过去五年,时间能冲淡一切,唯独那段日子的痛苦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自己的心里,她无助,她害怕,求救无门,黑暗得像深渊一般,她一直沉浸在里面,冰寒刺骨窒息一般的痛楚如恶梦般缠着她。
“那好,那表伯娘在这儿陪你吧,另外,今天反正该相看的都看过了,如果你有合适的,我都可以试着约出来给你们再见见,如果能发展下去的,也可以试着处一处,不着急,选结婚对象呢,要慎重一点。”
方莹无所谓,“我看今天看的都不错,我这段时间休息在家,准备趁着这段时间约出来看看。”
“真的?”杨倩有些意外,她没想过方莹这么配合,“那表伯娘帮你安排安排?”
杨倩这次回来S市,怎么着都会在娘家多待几天才回h市的,所以空闲时间很多。
“那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呢,要是我家舒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方莹失笑,无比感叹,“表伯娘,懂事是要有代价的,表妹她是因为有你和表伯宠着,才活得这么潇洒可爱。”
杨倩只淡淡地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她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方莹,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戳到方莹伤心之处,她现在在方家也只有姑奶奶疼着,但姑奶奶的身子......唉.......
护不了多久了。
坐了没多久,杨倩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只剩下方莹坐在喷水池旁。
她手套现在还未套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藏在阴影处看不见。
她手上的疤痕,她没做后面的祛疤处理,只由着它自然愈合,国外的时候,是因为没多余的钱去做,回国之后,在医院的时候,她没时间。
这么一拖,就拖到现在,但依她来看,她这些伤口当初伤得太深了,做了祛疤处理,也不能完全消除,只能把它变浅。
她在外面坐的时间有点久,慢慢她感到有点凉,正要把手套套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她一慌,刚拿在手的手套掉喷水池里了。
“......”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白色的手套随着池底泉眼喷涌而上的水流被推到池的中间,离她越来越远。
她憋着一股气,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但当看到那人时,她就像被施的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
男人也显然也察觉到喷水池中的手套,只看了她一眼之后,二话不说,脱了鞋袜直接踩进池里去。
“喂......”方莹想阻止也来不及,人家一双大长腿已经泡在池里去了,池里的水虽不深,只到他膝盖,但也把人家那条昂贵的西裤弄湿。
算了,大不了,赔他洗衣费就行了。
戴穆白手拿起已经湿透了的白手套递到她眼前。
“......谢谢!”方莹无奈只好接过,“你快上来吧,我问我哥借条裤子给你。”
她记得方益博带了几套备用的衣服过来。
“不用,不碍事。”
“但......”这样湿着会不舒服啊。
“真不用。”男人再次拒绝,他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直接坐在喷水池旁边,用手拧了拧裤子上的水,然后坐着就不动了。
“你......”方莹看着那条昂贵的西裤被他拧得皱巴巴的,顿时变成菜干有点不忍直视,“我们进去吧,你裤子湿了,在外面吹着风,小心风寒。”
说着,她率先往宴会厅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手腕被男人温暖湿润的手给抓住了。
她手突然一缩,眉头皱了起来。
戴穆白这才察觉到自己不小心碰到她淤青的部位,连忙松开手。
“抱歉,手还疼吗?”他借着月光看到她手腕处那圈青紫。
方莹的手得到自由,手腕转了两圈,“没什么大碍,小伤,回去涂点药酒就行了,走吧,外面有点凉。”
“陪我坐坐?”他说。
见方莹有些诧异地回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脚还湿着,要干透才能穿鞋。”
“我进去给你拿些纸巾。”说着,又要走了。
“真不用,不用几分钟就干了。”男人顿了顿之后,试探地问道,“还是说,你不敢跟我单独相处?”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了,但方莹还是很没出息地被他的话撩拨到。
她把自己鄙视了一圈。
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没什么不敢的。”
说着,她又坐回原地,正好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