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铁门轰然洞开的刹那,一股浓烈的青铜锈腥气扑面而来,那刺鼻的味道像尖锐的针,瞬间让我后颈的汗毛倒竖。
我眼前仿佛浮现出一片暗绿色的青铜锈迹,散发着幽冷的光。
张太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在石壁间撞出回音,声音尖锐得好似金属摩擦。
十二个檀木药箱缓缓碾过青砖缝隙里新生的苔藓,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碾碎了我昨夜埋在砖缝里的银杏叶残片,那残片在箱底被压得粉碎,发出细微的脆响。
\"江太医可知,这药箱里装的可是能解血瘴的圣药?\"他枯枝般的手指掀开箱盖,暗红色的毒雾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漫过我的裙角,我能感觉到那毒雾凉凉的、湿湿的,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看到箱底蠕动的暗金色蛊虫,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被触动,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冷宫弃妃临死前的那一幕,她塞给我的绢帕上,歪歪扭扭画着的龙脉图纹。
那图纹仿佛在我眼前活了过来,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范景轩的金甲在毒雾中泛起黑斑,像是被毒雾侵蚀的金属,剑柄上缠着的明黄丝绦已染成墨色:\"你故意引朕来这......\"他踉跄着扶住石壁,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咳,那咳嗽声沉闷而痛苦。
我扯开衣领咬破手腕时,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那浓烈的腥味惊得箱中蛊虫疯狂扭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三日前在冷宫埋尸时发现的《毒经》残卷里,分明写着噬心蛊最惧阴年阴月之人的活血。
\"陛下可还记得那年春猎?\"我将渗血的手腕抵在他唇边,望着他瞳孔里映出的鎏金凤首孔明灯,那孔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在毒雾中显得格外温暖。
毒雾触到血珠的刹那,青烟顺着地窖通风口的铁锈痕迹盘旋而上,在月光里凝成凤凰垂泪的形状。
我仿佛能听到青烟上升时的“呼呼”声,那声音空灵而神秘。
赵侍卫的惊呼混着箭矢破空声刺入耳膜,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娘娘!
这毒箭是在慧妃娘娘妆奁暗格寻到的!\"我握住箭尾的杨府暗纹,指尖蹭到的朱砂还带着椒房殿特有的沉香味,那香味浓郁而醇厚。
我在地牢中看到毒箭时,心中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十年前先帝遇刺时,刺客遗落的箭矢上也有这样的纹路——那日替太后诊脉,她枕下压着的旧帕子就绣着同样的图样。
范景轩的佩剑突然坠地,剑刃劈开药箱底层的暗格,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十二颗刻着凤仪宫纹路的金珠滚出来,与方才被他碾碎的那袋金珠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声响,那声音如同玉珠落盘。
我望着孔明灯飘走的方向轻笑:\"陛下可闻到紫苏叶的味道?
昨夜有人用紫苏蒸蟹——那蟹壳此刻应当还在冷宫第三棵柏树下埋着。\"
地牢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李公公的惊呼在夜风里断断续续。
我弯腰拾起被毒雾腐蚀的箭镞,借着月光看清上面新刻的\"叁\"字——上个月替慧妃安胎时,她药方上的批注也是这般将\"三\"写成\"叁\"。
\"江灵犀!\"范景轩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我腕间伤口,他掌心烫得惊人,指腹却摩挲着我藏在袖中的半枚虎符。
那是今晨在太后佛堂供桌下找到的,当时香炉里燃的正是与毒箭上相同的龙涎香,那香味淡雅而悠长。
地窖深处突然响起青铜车轮声,声音沉闷而厚重。
我望着通风口飘进的半片银杏叶,突然想起张太医方才推药箱时,他官靴底沾着的红泥——那是唯有凤仪宫后栽着西域奇花的暖阁才有的土。
石壁暗门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十二个空药箱的檀木香气里,隐约飘来陈年账册特有的霉味,那霉味潮湿而刺鼻。
我望着范景轩剑穗上突然多出的墨迹,突然想起昨夜那盏孔明灯升空时,有只染着丹蔻的手掀开了太医院地窖的窗板。
李公公的皂靴碾过地上金珠时,我闻到他袖口飘出的当归苦味里混着椒房殿的沉水香,那味道复杂而独特。
泛黄的账册擦过范景轩染血的袖口,霉斑在月光下绽开细小的花纹,像极了冷宫井台上经年的苔藓。
那花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每月初九送红景天三十两!\"李公公的破锣嗓子震得石壁簌簌落灰,我盯着账册上朱砂勾画的\"叁\"字,突然想起慧妃今晨请安时发髻间那支镶着红珊瑚的步摇——上月查抄的杨府赃物里,正缺了这样成色的南洋贡品。
心口炸开的灼痛让我踉跄着撞上石壁,后腰抵住范景轩滚烫的胸膛,那热度仿佛要将我融化。
噬心蛊在血脉里游走的轨迹,竟与冷宫那夜背下的龙脉图纹分毫不差。
我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狰狞的毒痕,范景轩撕扯金疮药的动作突然停滞——他指尖拂过的位置,恰是昨夜我照着龙脉图用银针封住的穴位。
\"陛下可闻到紫苏蟹壳腐烂的味道?\"我顺势将解药塞进他掌心时,故意用虎符边缘划过他腕间玉痕。
那抹青碧色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光,像极了《毒经》里记载的龙脉封印。
慧妃的赤金护甲刮擦石壁的声音刺得人牙酸,那声音尖锐而刺耳。
她手中明黄卷轴边缘沾着暗红血渍,正是我藏在太医院匾额后的赝品——真品早被我拆成丝线绣进了范景轩的寝衣衬里,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江灵犀私藏先帝遗诏!\"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戳向我鼻尖,袖口滑落的翡翠镯子碰在石壁上,发出与今晨太后赏赐的玉如意同样的脆响。
我突然想起半月前替她诊脉时,她腕间戴的明明是对鎏金缠丝镯。
范景轩的剑锋擦着我耳畔刺向身后,削断了不知何时缠上我发梢的银丝,那声音如同发丝断裂的轻响。
那泛着腥甜气息的丝线在月光下显出血色纹路,与三日前太后赏我的云锦料子如出一辙。
剑尖挑破的暗囊里簌簌落下的,正是张太医药箱里豢养的蛊虫,那声音如同沙子落下的细微声响。
\"陛下小心!\"我旋身将染血的帕子甩向剑锋,金线绣的凤凰遇血展翅,惊得蛊虫疯狂退向慧妃脚边。
这方帕子用的丝线,是今春范景轩猎来的白狐毛混着西域金蚕丝所制——当时慧妃还因未得赏赐摔了茶盏。
地牢深处突然卷来阴风,裹挟着太后寝宫特有的龙涎香,那风凉凉的,带着一丝寒意。
我望着范景轩剑穗上新增的墨痕,突然想起昨夜潜入太医院时,曾见张太医用朱砂笔在账册上勾画——那墨迹遇水会化成青烟,与此刻从通风口渗入的薄雾如出一辙。
范景轩染血的指尖突然抚上我颈侧,那里藏着今晨从冷宫柏树下挖出的蟹壳碎片。
当太后寝宫方向传来第一声鸦啼时,我嗅到风里飘来的熏香突然混进了腐肉气息——就像三日前替太后请脉时,她凤履底沾着的、从御花园石缝里带出来的瘟疫死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