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汐兰醒来时,尉承已不在身旁。
锦被滑落时带起若有似无的清冷香,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尉承滚烫的指尖、铺天盖地的吻,还有房里凌乱的瓷片与打翻的砚台。
她揉着发疼的腰肢起身,锦缎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胸前未褪的红痕。
沈汐兰穿起衣衫,刚刚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如心扭曲的面容撞入眼帘。
她抬头望了一眼渐渐变黑的暮色,淡然开口,
“你竟然一直在外守着?”
如心的目光越过她,透过虚掩的门缝,落在满地狼藉上。
破碎的花瓶、歪斜的桌椅,还有凌乱的床榻,刺得她瞳孔骤缩。
“沈姑娘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啊!”
尖利的咒骂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截断。
沈汐兰收回发麻的手掌,指尖还残留着刺痛。
如心踉跄着撞在廊柱上,嘴角渗出鲜血,看向沈汐兰的眼神充满威胁,
“我要将你的龌龊行为告诉皇上!”
她蓬头垢面,眼底翻涌着病态的嫉妒,
“让皇上认清你这女人真面目!”
“你大可以去。”
沈汐兰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袍,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
“但你最好想清楚 ——”
她忽然逼近,如兰气息扫过如心耳畔,
“你若敢去,不但不用离开东厂,甚至连命都可以一直留在东厂……”
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如心猛地后退,惊恐的看着沈汐兰,
“沈汐兰,你根本不爱尉千岁,你会害了尉千岁!”
沈汐兰不以为然,她只是轻笑一声,看向如心的眼神很是淡然,
“我不知道你到这来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尉承,那你就只能失望了,因为尉承是我的”
沈汐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留下如心站在原地,双眼恶狠狠的看向着沈汐兰离开的背影。
暗处,连奇站在尉承身后,目睹了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
连奇余光中看到了尉承挑起的嘴唇,知道他们家的主子此刻心情是极好的。
突然出现的如心是尉承特意留在身边的,一是想利用她刺激一下沈汐兰。
没想到沈汐兰倒还真不禁刺激,才一日的功夫就主动过来。
二是因为这如心的身份有些让人怀疑,怀疑好像有人特意安排如心过来。
如此看来,这个如心知道的东西确实不少。
暮色浸染宫墙时,沈汐兰刚踏上昭阳殿的白玉阶。
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薄暮,
“沈姑娘留步!皇上宣您即刻前往万岁宫。”
她脚步微顿,素色裙裾扫过冰凉的石砖,暮色为绣着银丝的袖口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她先是垂眸理了理领口,方才跟着太监往灯火渐次亮起的宫殿走去。
万岁宫鎏金匾额下,杨元宙负手而立。
烛火摇曳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寒潭般的眸子,自沈汐兰踏入殿门起便牢牢锁住她的身影。
沈汐兰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像是皇上发现了她的秘密,行礼时,她故作镇定,声响都格外清晰,
“民女参见皇上。”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腾。
沈汐兰攥紧裙角,等待着皇上的声音。
良久,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沈汐兰,听说了么?”
“什么事?”
她抬头,正对上杨元宙骤然眯起的眼目,那目光很是复杂。
“棋王造反了。”
这句话惊得她睫毛一颤,毕竟前几日皇上与棋王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还算和谐。
见沈汐兰脸露疑惑,杨元宙忽然低笑,笑声里裹着三分嘲讽七分玩味,
“棋王还真是让朕佩服,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你而对朕造反。”
“皇上明鉴,这其中定有误会。”
话音未落,一卷素白宣纸已带着劲风甩到面前。
信笺上墨迹未干,力透纸背的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疼 ——“若陛下执意夺我所爱,臣将举兵反叛,誓要将沈汐兰夺回”。
“兰儿”
杨元宙突然逼近,他滚烫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莫怕,纵使朕手中无兵,也定要为你全力以赴”
沈汐兰本能地挣扎,奈何手被杨元宙死死攥住。
杨元宙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细腻的皮肤,像是某种霸道的烙印。
就在这时,温润的玉珏突然塞进她掌心,羊脂白玉还带着体温,
“还记得这半块玉佩么?其实它藏着连史书都不敢记载的秘辛......”
当听到“先皇妃子与大将军私通谋逆”时,沈汐兰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她当然知道这玉佩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中的一个,更知道自己与尉承的密约像毒蛇般盘绕在颈间。
杨元宙深情的目光与尉承阴鸷的脸在脑海中不断交叠,玉佩在袖中硌得生疼。
“收下它,好吗?”
杨元宙的声音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
“朕可以不要江山,只要你。”
沈汐兰转身时,广袖扫过案几上的青铜香炉,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盯着窗外如钩弯月,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请容民女考虑。”
杨元宙疾步上前,声音里有些激动,
“你...... 你是愿意考虑我们的事?!”
他将玉佩郑重放进身后檀木匣,
“它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真正属于它的主人。”
沈汐兰余光瞥见匣中玉珏泛着幽光,像一只窥视的眼。
宫灯在昭阳殿投下摇曳的光晕,清月攥着帕子在门前来回踱步,当听见珠帘叮咚轻响,她猛地转身,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清月几乎是扑到沈汐兰面前,指尖冰凉得像浸过寒潭。
沈汐兰解下云锦披风,目光扫过案上半凉的茶盏,
“清月,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知道么?”
清月咬着下唇,胭脂晕染的唇色褪去大半,
“棋王造反了!”
“我刚从万岁宫回来。”
清月有些微冷,目光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那皇上…… 是怎么想的?”
望着清月忽然落寞的眼神,沈汐兰沉默不语。
“皇上那么喜欢姐姐,”
清月强扯出笑容,发颤的指尖拂过沈汐兰鬓边碎发,
“我就知道他不会将姐姐让给棋王。”
“清月,这太荒谬了。”
沈汐兰有些无奈,“棋王长期镇守边关,只是与我见过一两面,怎么会突然因为我……”
“姐姐生得这样好。”
清月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定是对姐姐一见钟情了。”
她忽然松开手,将沈汐兰的手拢进自己袖中,
“不过姐姐别怕,皇上掌管着禁军,再说还有尉千岁……”
清月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也将希望寄托到了她最讨厌的尉承身上。
沈汐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了尉承看向自己身上那半块玉佩的执着,更是想起了李大爷离开前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她的内心很是纠结。
当发现清月正疑惑地望向自己时,沈汐兰努力弯起嘴角,浅浅的点了点头。
最近因为棋王造反的事,与杨元宙关系较好的左旗国质子扬元玉主动请求回国,希望自己可以说服左旗国与本国共同抗衡棋王。
杨元宙是有疑惑的,但眼下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便同意了扬元玉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