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靳被打得偏过的脸缓缓转回来，唇角溢出的血丝混着铁锈味漫开。他舌尖抵着被牙齿磕破的腮帮，喉结滚动咽下腥甜。
“解气了吗？”
洛依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呵呵，解气？你做什么梦呢？你以为你差点掐死我的事，一巴掌就一笔勾销了？”
严厉靳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显然，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随时可能爆发。但洛依妍却丝毫不在意，偏要在他的雷区上肆意蹦跶。
她挺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逼视着他，斩钉截铁地重复：“我说了，要么你，要么苏杭九给我下跪道歉，顺便扇自己三巴掌，我就原谅她！”
严厉靳瞳孔骤缩\"你铁了心不想放过她是吧？\"
话音未落，尾音已染上危险。
\"对。\"洛依妍下颌扬起挑衅的弧度。
\"好。\"严厉靳突然扯开领口的珍珠扣，喉结剧烈滚动，\"那离婚证你也别拿了，我们俩耗一辈子吧！\"
洛依妍突然笑出声，指甲划过玻璃台发出刺耳声响：\"威胁我？你以为我在意？分居三年自动判离婚，连官司都省了。倒是你——舍得让你的白月光顶着小三的骂名过一辈子？\"
\"闭嘴！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污蔑她的话！在帝都，只要我不同意，没人能判我的婚姻！你要赌？我奉陪到底！\"
“啪！”又是一巴掌狠狠落在他另一边脸上。
不等严厉靳反应，她抄起洗手台上的金属洗手液瓶，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张冷峻的脸砸去。
“砰！”伴随着一声闷响，洗手液重重地砸在严厉靳额头上。一瞬间，鲜红从他的额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洛依妍垂眸望着地板上沾染的血迹，语调漫不经心：\"疼吗？\"
\"够了吗？如果不够的话继续。\"漫不经心的语气显得她的愤怒像一个疯子。
洛依妍突然转身，背对着他攥紧颤抖的拳头：\"滚！三天后民政局见！\"
严厉靳听到这话，明白她这是同意放过苏杭九了。
寂静中，皮鞋踏过满地狼藉的声响由近及远。严厉靳在门口停顿片刻，转身望着她倔强挺直的脊背，最终转身离开。
玻璃门闭合的瞬间，只留下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
洛依妍盯着地上晕开的血渍，膝盖突然发软。她踉跄着扶住台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月牙痕里，却抵不过心口翻涌的钝痛。
滚烫的眼泪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曾经那个让她疯狂喜欢迷恋的少年，此刻化作眼前冷硬到陌生的面孔。
他护着另一个女人时眼底迸发的狠绝，让洛依妍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记忆里早已破碎的幻影。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是江墨。
一件带着雪松气息的外套落在她身上，他没有追问满地狼藉的原因，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安静倚着大理石墙壁。
直到她的啜泣声渐渐弱下去时，他才抽出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最后将她圈进怀里，任由她把潮湿的脸埋进自己心口，在暗下来的天光里，给了她一个无比沉默的拥抱。
…………
很快，备受瞩目的三审如期到来。
法庭内气氛凝重，买凶杀人的各项证据被一一陈列，确凿无疑。
苏杭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慌失措地急忙看向严厉靳，眼神中满是求救的意味。然而，严厉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视线不知飘向了何处，仿佛对眼前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发官严肃发问“原告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洛依妍起身的刹那，整个法庭陷入诡异的寂静。
\"我想和解。\"她的声音不高，却让空气瞬间凝固。
苏杭九的瞳孔猛地放大，严厉靳终于有了反应，喉结滚动着别开脸。
法警维持秩序的哨声、记者笔尖狂乱的沙沙声、后排座椅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法官用力敲了敲手中的法槌，高声喝道：“请保持场内秩序安静！原告，你确定吗？”
“确定。”
法官点了点头，再次敲响法槌：“好，签署和解书，双方达成和解，本案到此结束！”
随着法槌落下的声音，三审就此结束。
暮色中的法院台阶泛着青灰色，洛依妍踩下最后一级台阶，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江墨停下，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天边残阳，温柔得近乎纵容。
\"我轻易放过了她...\"
江墨笑着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熟稔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依妍，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而不是干涉你。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你必须要这样做的道理，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洛依妍仰头望着他被夕阳勾勒的轮廓，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江墨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傻丫头。”
这声带着笑意的嗔怪，将当年那个蹲在操场角落，默默替她系好鞋带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替她挡住所有风雨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坐进车内。
江墨启动车子，随口问道：“佳灵知道吗？”
洛依妍正专注地系着安全带，闻声抬头回答：“还不知道呢？我还没和她说。”
“和她说一下吧，不然她该生气了。”
“好”
接着眉头微蹙：“不知道她证据找到了没有。”
江墨心领神会：“你是说威亚出问题的事？”
\"嗯，十有八九又是苏杭九的手笔。只是他们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线索。那些人应该都已经出国了，查起来有点麻烦...\"
她话音戛然而止，喉间泛起酸涩。
江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仪表盘蓝光在他侧脸投下冷冽的线条：\"别担心，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他余光见洛依妍攥紧的拳头，不着痕迹地放慢车速，\"佳灵的侦查能力你还信不过？好歹也是混迹娱乐圈的人\"
洛依妍突然笑出声，却比哭还难看：\"她要是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次的和解只是开始，她不犯贱，这次我就放过她。如果她还要犯贱，我一定送她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