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妍支吾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陈默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其实...北大那边留学的机会也很多的呀！陈默，你不是再过两个星期就过来了吗？到时候可以问问北大的老师，你这么优秀，机会肯定很大的！说不定我们还能......”
听着电话里叶妍那带着引导的回答，陈默的心一点点下沉。
他咧了咧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无比艰难。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应道：“嗯，等我我过去之后...问问看吧。”
“好呀好呀！我相信你，到时候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可以一起准备语言考试，一起......”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叶妍更加雀跃的声音。
她开始兴致盎然地规划起来，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而充满希望。
若是往常，陈默听着女孩这样情绪饱满、充满活力的声音，肯定会不自觉地嘴角含笑，觉得那是世上最动听的音符。
而今天，他心里只有无尽的苦涩，一丝笑意也挤不出来。
都说两个人合不合适，一起出去旅行一次就知道了。
陈默认同这个说法，所以他在暑假的时候特地带叶妍去了魔都一周，从交通、住宿、吃饭到游玩，不说一天24小时的时间都在一起，但也是不间断的相处着。
那段时间的相处让陈默感觉两人无比契合，他确信自己在山城那个午后一见钟情的女孩，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他以为，他和叶妍会顺利走过高中，走过大学，然后一起迈入社会......直到携手白头。
过去大半年的甜蜜相处，让陈默无比确定自己的感觉和选择。
但今晚，叶妍对于远方毫不掩饰的向往，以及对他问题下意识的回避，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彷徨。
......
今晚的电话粥，最终草草收尾。
挂断电话后，陈默将手机扔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眼里带着一丝茫然，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想出国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
本质上讲，陈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远大目标、而且很容易知足的普通人。
如今高中还没毕业，他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写作能力赚到了百万财富。
未来，哪怕单单只是写网文，不去涉足其他领域，陈默都自信在大学毕业前，能在百万存款后面再加个零。
一千万在大城市或许不算顶尖，但回到青川这座生他养他的小县城，足够他活得非常滋润、自在。
因此，远渡重洋、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对陈默的吸引力很小，几乎等于没有。
比起叶妍话语中对那只“鹰”所代表的广阔天地的向往，陈默却早已对其祛魅，毕竟“枪战每一天”的生活，又有什么值得去向往的呢？
想到两人的未来，陈默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
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想立刻再给叶妍打过去，把他所有的想法、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舍都告诉她。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的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陈默眼里充满了挣扎。
其实......打过去又能如何呢？
在她讲述时，在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时，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她已经被那个闪闪发光的机会吸引，自己的挽留，在她看来，或许是一种阻碍和束缚......
正当陈默内心天人交战时，手机“叮咚”一声响了，是qq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不用看，陈默也知道是叶妍发来的消息。
往日里听到这个声音，他都会迫不及待地点开，想知道女孩又分享了什么趣事。
但今晚，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抗拒感。
直觉告诉他，时间还早，这不可能是平常的晚安消息，很可能是......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消息。
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陈默还是拿起了手机，点开qq。
妍妍：陈默，学校那边说要在这周内给予回复，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看着叶妍发来的这则消息，陈默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他直直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一行字刻进脑子里。
他看了许久，久到感觉聊天框里的字眼都变得陌生、扭曲，才缓缓闭上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但仅仅片刻之后，陈默就猛地睁开眼，眼神里之前的茫然和挣扎被一种决断取代。
他打开电脑，登录鹭城航空的官网，动作迅速地查询航班，然后直接订下了明天飞往京城的机票。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今天晚上的航班已经来不及，他甚至想立刻就飞过去。
订好机票后，陈默起身打开房门来到一楼。
虽然只是打算离家两天，但他觉得还是应该跟父母说一声。
只是陈默没想到，自己刚开口说“明天要出门一趟”，全部的话都还没说完，正看着电视的陈建国就摆摆手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你都这么大人了，想去哪儿不用事事都跟老爸报备。”
一旁王慧的眼睛甚至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离开。
陈默愣了愣，刚想具体说说自己去是要去京城，就听到电视里传出了极其洗脑的出场音乐。
“吹-牛-逼-类！吹牛逼类，说哇塞，吹牛逼类！说哇塞......”
伴随着音乐，节目里的男嘉宾正从电梯里缓缓露出真容。
陈默无奈地发现，别说老妈王慧完全被节目吸引，连刚才还跟他说话的老爸陈建国，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电视屏幕。
陈默有点不甘心，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我明晚不回家，要在外面......”
陈建国眼睛还盯着电视，不耐烦地再次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就行！”
陈默挠挠头，看着完全被电视节目俘获了注意力的父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二楼房间。
虽然知道《非诚勿扰》这档节目很火，老妈一直是忠实观众，但他真没想到，连老爸也会看得这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