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陆宝儿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就淡定下来。
以这家伙的性子，干出这事也不奇怪。
在祁慕的示意下，周玉被迫弘扬他的事迹：
“那荆老二的赌场不干净，不少人进去后不是输光了家底，而是被骗光了家底。
那年羡之才十四岁，被荆老二手底下的人骗进去赌。
咱六爷是谁啊，望都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这赌场的把戏他门儿清。
三局过后，他赢得盆满钵满。
荆老二输不起，让人在桌底下使诈，结果又被六爷识破了。
老家伙恼羞成怒，竟然威胁六爷。
那咱六爷能忍吗？当时就使出一招流光步……”
林刀蹙眉：“流光步？听着威力不大啊！”
周玉嘴角一扬：
“威力不大，但……逃跑刚刚好！”
陆宝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合着六爷跑了啊！”
祁慕撇着嘴，愤愤道：
“有什么好笑的，爷那是随机应变！”
“当时爷才十四岁，身边也没个人跟着，爷不跑等着他们收拾爷吗？”
陆宝儿捂着嘴，笑问：
“然后呢？”
周玉：“然后咱们六爷在街上撞见了正巡逻的大哥，于是哭唧唧地带着大哥去报仇，断了那荆老二的一条腿。”
祁慕顿时拍桌，怒瞪着他：
“周宁瑕，少败坏爷的名声，爷哪儿有哭唧唧的！”
周玉：“啊对对！你没哭，就是眼睛尿尿了！”
祁慕：“……”
果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总之荆老二得罪了爷，后面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前不久爷看上了他那赌场，他不乐意给，爷就把他抓起来关了几天，然后他就答应把赌场给爷了。
所以现在荆老二是爷的一条狗。”
陆宝儿闻言，不禁低笑道：
“那六爷你刚这算不算人仗狗势？”
祁慕：“……”
还能好好说话吗？
……
船渐行渐远，天也渐渐黑了。
陆宝儿来到甲板上，她脑中思绪太多太杂，出来吹吹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林刀一定在某处看着她。
海上的夜格外不一样。
一轮圆月高悬天空，海中倒映着的月影随着水波荡漾，扭曲了形状。
陆宝儿盯着漆黑的海面出神。
忽然，一阵咳嗽声传入耳畔。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人正蹲在货箱旁边，一手拿着嗦得锃亮的鸡骨头，一手拿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这人身材瘦小，穿着并不合身的道袍。
梳着道士头，身边还放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
“十文钱一卦，不准不要钱。”
这活脱脱就是个小神棍啊！
但大多神棍都是留着胡子的男人，很少见到一个身形这么瘦小的女孩。
看她这样像是饿了好几天了。
这些吃的好像也是桌上客人吃剩下不要的。
她似乎忘记拿水了，被馒头噎得直翻白眼，刚才的咳嗽声就是这样来的。
陆宝儿解开随身的水袋，递过去：
“要不要喝口水？”
小神棍真是被噎到了，也不管是谁说话，连忙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用力捶着胸口把食物咽下去，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嗝。
“谢谢啊！”
小神棍倒是挺有礼貌的，笑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是讨喜。
陆宝儿蹲下来，打量着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偷吃？”
小神棍闻言缩了缩脖子：
“阿姐，你不是这船上主家的人吧？”
陆宝儿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否则我早就去找人抓你了。”
小神棍眼底骤然闪过害怕，心虚地假笑道：
“抓……抓我干嘛？”
陆宝儿扬眉轻笑：
“你说呢？小神棍，你是偷偷上船的吧！”
小神棍立即反驳：
“才不是！我……我给了钱的！”
“是吗？”
“你要是真给了钱又怎会躲在货舱底下，还去偷别人不要的东西吃！”
小神棍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我……”
看她这么窘迫，陆宝儿也不再逗她：
“好了！我不是主家的人，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真的？”小神棍惊喜万分。
“当然！”陆宝儿笑着点头。
“谢谢阿姐！谢谢！”
似乎是戳到了伤心处，小神棍不停地抹着眼泪：
“阿姐，我不是故意不给钱的，我只是想回家，但实在走不动了，只能上船来。”
“你家是哪儿的？”陆宝儿问。
“我家是……长明县的。”小神棍低着头，眸光微闪。
陆宝儿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长明县可就在琅城旁边，这小神棍竟然是长明县的人！
这么巧！
陆宝儿收回打量的眼神，然后递给她一块手帕：
“把眼泪擦擦吧，别吃那些东西了，我带你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吃。”
小神棍连连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就那半个馒头和半根鸡腿怎么可能吃饱，走吧！”
陆宝儿拉着小神棍就走。
“阿姐，真不用了！”
察觉到小神棍的紧张，陆宝儿笑道：
“别怕！我等会儿给你补上船钱，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小神棍抬头看着陆宝儿的侧脸，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阿姐，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宝儿轻声回答：
“你就当我在日行一善，为自己积德吧！”
船上的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陆宝儿让厨子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又加了好几个鸡腿。
“吃吧！”
小神棍狠狠咽了口唾沫：
“阿姐，我……我真的可以吃吗？”
陆宝儿点头：“当然！”
小神棍：“可是……可是阿娘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陆宝儿无奈笑笑，随后看向她的招牌：
“你拿着这东西，应该多少会一点吧，不如给我算一卦。”
小神棍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龟甲，还有三枚看起来很古朴的铜钱。
“阿姐，我等会儿会晃动龟甲，你想着你最想解决的问题，然后让我停下。”
陆宝儿点头：“好！”
小神棍将铜钱塞进龟甲开始晃动。
陆宝儿并不相信这个小神棍真能算出什么来，她只是觉得小神棍肚子这么饿，早点算完早点让她吃饭。
于是小神棍才晃了三四下，陆宝儿就让她停了。
小神棍将铜钱倒出来，望着那走势，一脸疑惑：
“这卦……好生奇怪！”
陆宝儿：“小神棍，你算出什么来了？”
小神棍拨了拨铜钱，然后摇头：
“对不起！阿姐，这龟甲虽然算出来了，可是我道行不够，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