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有神机营作为倚仗。
一番深思熟虑后,亡国决定不再多虑。
他们是父子,所谓上阵父子兵,应携手共进而非彼此猜忌。
......
近来,陕西地区的气候愈发干燥。
孙晨连打两个喷嚏,竟将鼻血震了出来。
看了看时辰,估计时间已到。
“赵掌司怎还不见踪影?”孙晨颇感无奈。
自从接管延安府以来,孙晨便觉得这犹如一座沉重的烂摊子压在肩头。
每日事务繁杂,因土地重新分配问题,分田给百姓成了棘手难题。
有百姓对自己分得的土地不满,前来吵闹。
可他们闹又能如何?地就这么些,你不满意这块,难道别人就乐意?
这类琐事尚不算大事,更棘手的是,周边城市的府尹、县丞们没事就跑来找他。
他们认为孙晨是太子亲自任命的,定与太子有所关联,一旦遇事无法解决,必然找上门来求助。
苏晨觉得自己不像延安府的府尹,倒像个陕西的行政使。
唯独陕西没有正式设立行政使,前任已被反贼杀害,朝廷至今未补缺,于是乎,孙晨莫名成了众人眼中的临时行政使。
就在孙晨叹息之际,前方光芒之处,一队人马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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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赵掌司,领着五百兵卒,终于是抵达了延安府。
赵掌司与孙晨相见时,双方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久不见了。”孙晨说道。
“是啊,孙大人在此可安好?”
二人本就相识,在太原府时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孙晨由榆林卫调任延安府。
自此以后,再未谋面,不过短暂的接触让他们依然记得彼此。
毕竟,赵掌司才是最贴近太子朱慈烺的人,这种人物若是不讨好,那又该巴结谁呢?
“走,随我进去。”
孙晨十分殷勤地引着五百人入城。
起初,他们被安排吃得好些、住得舒服些,但说实话,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几碗面加点盐,对他们而言已属佳肴。
无论士卒还是其他随行人员,皆是如此饮食。
“这一路怕是会有不少风险。”
孙晨将赵掌司带到县衙,特设小灶,不过也不过是一只老母鸡罢了。
鸡汤面在这个时代早已普及。
毕竟,鸡是百姓最容易得到的野味。
而陕西素以面食闻名,鸡汤面自然成为当地经典美食之一。
“我怎会不知?”
赵掌司确实饿坏了,从太原府走到这里,近半月未曾好好进食。
这一路上,除了干饼,别无他物。
好不容易遇到美味,岂能不好好享用?
于是,当着孙晨的面,他一口气吃了近两斤面条。
看着赵掌司躺下消化食物,孙晨忍不住笑问:“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带这么多人来?”
“还不是太子吩咐的!”
提及此事,赵掌司满是不解。
他对太子并无怨言,若非太子,他或许至今仍困于京城,哪有机会施展抱负。
可他不过是一名掌司,为何太子定要他去亡国呢?
孙晨摇头道:“太子说带五百人,你就真的照做,真是老实至极。”
赵掌司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心思缜密。他对朱慈烺虽有忠诚之心,却并非一味盲从,每次接收到指令时都会权衡利弊。
“我也明白你的想法,要不多派些人去?可实际上并无必要。我们即将前往的那座煤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人数再多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况且对方不过七八百人,若带太多人去,一旦战败,于我颜面有损;带少了虽可能失败,却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赵掌司边说边观察着朱慈烺的反应。
孙晨听罢,不由自主地点头称赞。
“还要再吃点吗?”他问。
“饱了,吃不下了。”赵掌司连连摆手。朱慈烺并未催促,他自然也不急着赶路。
抵达延安府后,赵掌司先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饭,接着打算好好休整一番,再着手考虑如何夺取煤矿。
待下人收拾完餐具,赵掌司转向孙晨:“孙大人,可有反贼的消息?”
孙晨摇头:“没有。我对他们仅存的一点了解就是曾为张献忠部属。当年太子在时,他们伪装成普通流民逃过一劫,直到太子离开后才重新集结,且已拥有火铳与大炮。”
提到这儿,孙晨不禁叹息:“你说这些人是从哪儿弄来的火铳和大炮呢?按理说他们只是些普通流民,不该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武器啊。”
先前朱慈烺从榆林卫打到西安,几乎所有反贼据点都遭到了打击,其中不乏装备精良的城市。
当城池失守之时,反贼们便轻而易举地获取了这些武器。
问题是,七八百人占了矿场,总不能饿着自己吧?
“他们的后勤供应是怎么维持的?”赵掌司很快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方面调查得不多。”孙晨承认。最初他对这伙反贼相当警惕,毕竟矿场位于要害位置,一旦放任不管可能会威胁到附近百姓的安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孙晨发现这群人并未对当地居民构成威胁。
即便不清楚这帮人的具体意图,但既然认定他们对平民无甚威胁,孙晨也就懒得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那矿井里除了煤就是石块,既无食物也无水源,他们能撑多久?
起初,朱慈烺也是这般想法,完全不用理会他们,更无需与之交战,只需等待,这群人终会因饥渴被迫下山。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这些匪徒在山上已逾半月,却毫无动静,不知他们是靠什么维持生存。
孙晨显然无法应对这种情况,他的延安府,最多也就是守好城池而已。
说不定,这七八百人一旦冲下来,就能给整个延安府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无奈之下,他们不仅贫困,还缺乏任何武器,就连城门都破败不堪。
自从朱慈烺攻下延安府后,便从未修缮过。
见到赵掌司带人前来时,不论对方目的为何,孙晨都表示欢迎。
毕竟,成败与否皆由赵掌司承担,与身为延安府尹的他毫无干系。
“我得好好想想。”赵掌司拍了拍肚子,陷入沉思。
首先,这七八百人躲在矿洞里,吃饭喝水、排泄之事必然少不了。
这么多人若不能妥善管理这些基本需求,恐怕早已各自逃散。
能让这么多人如此有序地待在一起,说明背后必定有一位强势人物主导。
而且,肯定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只需找到那些送饭的人,解决了他们,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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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赵掌司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我没有去查证,相信你也清楚我为何没这么做。”孙晨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句老话,朱慈烺距离太远,太原府也一样。
这里简直可以说是荒郊野外。
他们既无兵器又无人力,倘若真惹怒了那些反贼,让他们攻打延安府,对孙晨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风险。
因此,他一直未曾对这些山贼出手。
朱慈烺已经明确指示,任其自生自灭。
只是不明白为何,又派赵掌司领五百人前来。
不过,多了赵掌司这五百号人以及他们的装备,或许真能把那些叛匪收拾得服服帖帖。
即便收拾不下,经过这一轮交锋,叛匪的实力也差不多会被削弱到无力再对延安府构成威胁的地步。
所以,这件事对孙晨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让赵掌司的人在此暂住并提供膳食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去查探清楚。”
赵掌司并非急性子,他更倾向于慢慢筹划。
他不急躁,而这份不急躁,在工作中体现为沉稳与踏实。
首先便是实地考察,赵掌司亲自带领手下,将那座煤矿周边的各个村庄都走了一遍。
最终,他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叛匪也是普通人,绝不可能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
否则长期缺乏食物和补给,他们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在一个偶然经过的村落里,赵掌司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村中的百姓对叛匪之事三缄其口,无论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然而煤矿那边的叛匪在当地颇为出名,尤其是他们手中持有兵器的模样,令附近村民心生畏惧,担心哪天这些家伙会突然下山抢劫。
唯独这个村子,不但声称不知情,还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赵掌司默默记下了这个村庄的具亡国置后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就安排手下对该村展开全天候监控。
终于,在某日清晨,他们揭开了这个村庄隐藏的秘密。
这一天破晓时分,村里的青壮年便背负着水和粮食开始上山。
他们那片区域仅有一座山,而煤矿就在山顶。
跟踪的士兵紧跟在这些人后面,果然目睹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原来,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是与叛匪做买卖的!
叛匪用铁器、盔甲、银两等稀有资源换取村民提供的物资。
难怪这些叛匪能在山上生存至今。
赵掌司得知这一情况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赵掌司的笑意,孙晨开口询问道:“赵大哥,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也许,我真的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随后,赵掌司着手组织人力,将那座山周围所有村庄的居民全部迁移到延安府。
此时的延安府人口稀少,土地荒废。
这些田地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耕种,孙晨也无从寻找更多的人手。
如今,赵掌司仅凭一个理由便解决了难题。
他们即将与反贼开战,为保护百姓免受伤害,下令将所有百姓迁往延安府。
这样一来,不仅填补了延安府人口的空缺,还将反贼赖以生存的补给线彻底切断。
那个与反贼勾结的村庄顿时慌了神。
周围村落已纷纷撤离,若他们仍滞留原地,难免引起怀疑。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一同搬迁。
抵达延安府时,众人依旧满腹疑惑。
不明白为何山上的官兵与反贼交战,却要牵连山下的村落。
赵掌司并未对此多加解释,只是默默安排所有人进城,随后做出一副准备攻打煤矿的姿态,便再无后续。
......
延安府附近的这座山并不算高,约两百多米,就连小孩也能轻松登顶。
更何况那些长年劳作于田间的村民。
这些反贼虽不从事体力耕作,但个个身强力壮。
平日里,他们常在村中往来,村民也会主动上山与之交易,提供水粮等物资。
直到某天,有人告知他们,太原派来的官差正筹备讨伐他们。
顿时,这群反贼紧张起来。
他们不再下山,而是任由村民将所需物品送上山顶。
反贼手中握有大量武器铠甲,通常以此换取粮食。
这些东西非常值钱,官府定会收购。
一套铠甲配以武器,或许能换来好几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