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拉蒂的引擎盖上，李忠平蜷缩的身躯剧烈抽搐着。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半截木雕观音，鲜血顺着檀木纹路蜿蜒而下，在柏油路面绽开刺目的红梅。
阳光透过阴云，映照着肇事者的不屑，那个纨绔青年蓝发下的狞笑显得愈发猖狂。
围观人群举着手机围成密不透风的半圆，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混着引擎轰鸣，在盛夏的炎热中掺入了丝丝冷意。
“老东西，我这车漆比你的贱命还贵！”
蓝发青年叼着棒棒糖，镜头对准老人凹陷的胸口，“直播间的家人们看好了，碰瓷就得这么治——先拍视频留证据！”
“咔嚓！”
骨骼错位的脆响让喧闹戛然而止。
陆辰五指如铁钳般扣住青年咽喉，玄气在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紫色漩涡。
他瞳孔深处浮现金色莲纹，前世师父临死时的不甘与眼前血色重叠。
“你他妈知道我爸是谁吗！”
青年双腿离地乱蹬，棒棒糖碎成渣滓溅在陆辰脸上前，悄然化成齑粉飘散。
“岭南李家动动手指就能灭你全家——”
“聒噪。”
陆辰指尖紫芒暴涨，围观人群如遭无形巨浪冲击。
穿洛丽塔裙的JK少女尖叫着跌坐在地，手机“啪嗒”摔进下水道：“我的新款苹果！你赔我！”；
裹着丝绸围脖的胖妇人攥紧佛珠链，肥厚嘴唇哆嗦着念叨“造孽哟，要出人命了”；
纹着过肩龙的混混刚掏出弹簧刀，突然触电般缩回手——他瞥见陆辰腰间若隐若现的龙渊剑穗；
戴眼镜的中学生踮脚起哄：“打得好！富二代活该！”；
拄拐杖的驼背老者摇头长叹：“世风日下，碰瓷还带打手......”
“救、救命！”
蓝发青年裤裆洇出腥臊水渍，昂贵的纪梵希衬衫被玄气割成布条，“我赔钱！五百万！不，一千万！”
陆辰神识扫过老人支离破碎的经脉，暴戾之气再难抑制。
龙渊剑虚影在身后凝实，剑鸣如九霄惊雷：“你也配谈人命？”
陆辰没再废话，五指微微用力就捏断了纨绔的脖子。
“砰！”
青年如破麻袋般撞碎护栏，玛莎拉蒂紧随其后坠入江面。
滔天水花中，陆辰抱起轻如枯叶的老人，踏着围观者惊慌退让的通道走向路虎。
某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刚要上前，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那人后颈瞬间爬满鸡皮疙瘩，仿佛被洪荒凶兽盯上。
路虎揽胜后座，檀香混着血腥味弥漫。
李忠平灰白的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陆辰并指按在他眉心，九枚金针自袖中鱼贯而出，针尾雕琢的龙首吞吐青芒。
“坎位定魂，离宫续脉......”陆辰低声诵诀，木系玄气顺着金针渡入百会穴。
断裂的肋骨如春苗抽枝般接续重生，淤积的脏腑淤血被九龙针法逼出毛孔，在真皮座椅上凝成暗红冰晶。
当洗髓丹化开的金光没入丹田时，异变陡生！
老人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浑浊瞳孔泛起翡翠般的光泽——常年握刻刀变形的指节“咔咔”作响，竟褪去厚茧重现光泽。
“这、这是......”李忠平摸着光滑如新的胸口，指尖残留着淡绿木灵气的余温。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漆黑血块，腥臭中带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陆辰瞳孔骤缩。神识深入心脉，发现数条血管内壁附着银色微粒——这分明是长期接触劣质雕刻颜料积累的重金属毒素！
前世师父冻死街头的画面闪现，他指尖颤抖着捏碎第二枚洗髓丹。
“小兄弟......”老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撕开自己染血的粗布衫，“你这是......”
“别动。”陆辰声音沙哑得可怕。
玄气化作千丝万缕渗入骨髓，将沉积五十年的铅汞毒素连根拔起。
车窗外暮色渐沉，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若再晚发现两年，师父必遭脏器衰竭！
看着师父憔悴的面容，陆辰不可抑制的陷入回忆：
前世21岁的他蜷缩在铁皮雨棚下。
退学前遭受天罡堂搏击社的殴打，却没钱进行好一点的治疗。
截肢处和肋骨折断处传来的双重剧痛让他几欲昏厥，脸上蜈蚣状的疤痕吓得路人绕道而行。
雨水顺着篷布裂缝浇在未完工的木雕上，将观音慈悲的面容泡得浮肿。
“小伙子，学雕木头不？”苍老嗓音穿透雨幕。
蓑衣老者蹲在他面前，怀里木观音的衣袂在雨中翻飞，竟连半点水渍都没沾上。
“我、我没钱交学费......”
陆辰把溃烂的残肢往脏毯子里缩了缩。
“要啥学费！”
老人突然拽起他往板车上一按，“老头子缺个递刻刀的，管饭！”
师父那间简陋的出租屋里，煤油灯在漏风的窗前摇曳。
李忠平握着陆辰颤抖的手腕，刀尖在檀木上划出流畅弧线：“手腕要稳，心要静。你看这观音眉眼——”
刻刀突然转向，在陆辰虎口划出血痕，“慈悲不在形，而在神。”
陆辰怔怔看着血珠渗入木纹。那些被家族抛弃、被路人唾弃的日夜里，第一次有人教他“神”。
师父清苦半生，但他最大的遗憾应该是没能教好孙女。
那个女孩陆辰也见过，有次他亲眼目睹了师父绝望的一幕。
“老不死的，给钱！”
染着紫发的太妹踹开房门，鼻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李忠平默默掏出裹了三层塑料袋的纸币，转头对缩在角落的陆辰笑：“孙女叛逆期，过两年就懂事了......”
陆辰攥紧刻刀。他看着老人偷偷服用止痛片雕刻到深夜，那些卖不出去的精致木雕，最终都变成太妹包里的名牌口红。
“神了！我这老寒腿都不疼了！”李忠平的惊叹将陆辰拉回现实。
老人活动着筋骨，忽然盯住后视镜：“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辰指尖摩挲着檀木碎屑，副驾上躺着那尊被玄气修复的观音像：“我叫陆辰，白云工大新生。方才碰巧路过，见义勇为而已。”
“老头子李忠平，在城南摆摊雕木头。”
老人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是几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
话未说完，陆辰也没接。反而将一叠万元钞票塞进他怀里：“这尊观音我很喜欢，老师傅，能否割爱卖给我？”
“这哪值......”
“值得。”
陆辰按住他颤抖的手，“我自幼爱木雕，可惜没遇到明师，老师傅，不知我能否拜您为师？”
玄气悄然渡入，老人手背的老年斑如退潮般淡去。
当听到“拜师”二字时，李忠平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
他哆嗦着在烟盒背面写下地址：“明早八点，带着你的刻刀来。”
陆辰接过烟盒，重重的点头。前世恩师的因果，此刻重新接续。
分别后，想到明天的拜师礼，陆辰挑起嘴角，驱车返回流云山。
暮色染红流云山巅，陆辰并指切开陨铁。
苍穹鼎在玄气催动下泛起赤芒，鼎身浮雕的饕餮纹仿佛活过来般吞吐灵气。
若是炼器宗师在此，定会骇然——这竟是能熔炼星辰之力的上古法宝！
“坎水淬形，离火铸魂！”
剑诀起处，暗红铁液在空中凝成刻刀雏形。
陆辰咬破舌尖，精血在刃面绘出微型周天星辰阵。
远处松林无风自动，山间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青色洪流，在刀身镌刻出龙鳞状道纹。
“锵——”
清越刀鸣惊起夜枭。陆辰抚过刃口渗出的凛冽寒光：“该叫'涅盘'。”
刀柄处，他用神识刻下微缩版《玄天医经》——这是能自行吸收灵气修复主人的本命法宝！
想到沈琴的安危，陆辰再次取出陨铁和顶级翡翠，不多时，五色翡翠在玄火中熔成玉镯。
金木水火土五行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在镯身凝成九瓣莲纹。
当最后一道防护禁制完成时，满天星斗突然黯淡一瞬——方圆十里的灵气竟被抽成真空！
“五行玉镯可筑基境全力五击。”
陆辰望着御景花园的方向呢喃，“琴姐，这次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江风掠过车窗，副驾上的法宝泛着微光。
他轻点储物戒，十二枚雕刻着防御阵法的桃木平安符整齐排列——这是给师父那些未卖出的木雕准备的“嫁衣”。
大学城暗巷深处，浑身湿透的蓝发青年跪在积水里，手心捧着破碎的保命玉符瑟瑟发抖。
他颤抖着按下卫星电话：“爸！我在白云市遇到了超级强者，差点就死了，幸好家族保命符救了我一命。”
“废物！”话筒里传来瓷器碎裂声，“再强能强得过武圣？立刻联系'影卫'，那老东西肯定能帮你摆平！”
“多谢爸。！”
挂断电话，青年眼里燃起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