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的厢房不缺女子衣物,却无一件男子的服饰。
江昭望着衣柜的衣裳犯了难,此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挑了一件样式不夸张的便朝屏风内去。
她浑身湿透,衣衫紧贴在身,若此般出去,定会引起注意,不若扮做来醉春楼找小倌的女子。
毕竟湿衣的男子少见,醉春楼寻欢作乐的女子可不少。
江昭也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换女子的衣裳,她匆匆穿上,将束发散下后,随意取了两缕发丝用玉簪挽在脑后。
齐玄舟已经先行一步出去,去前还不忘警告江凌言不准进内室。
江凌言方才硬生生抗下一拳,此时脸色淤青一片,他好似无知无觉,恭敬朝他作揖,他看得出小太子不喜自己。
等江昭一身红衣襦裙出现后,江凌言下意识侧过身去,不让她看见脸上的伤,等看清江昭的模样时,他不可避免的被晃了神。
那抹红鲜艳夺目,衬得她肌肤胜雪,醉春楼的衣裳有着几分小巧思,恰好勾勒出江昭纤细的腰身,她朝着江凌言走去,裙角微扬。
江昭眉梢一挑,“呆了?”
她也喜欢穿漂亮衣裙,比那宽大的男装好看多了。
江昭偏爱惊艳的容颜,也知自己容貌出众,只是扮做男子,打扮不了罢了,她满意地抬起依旧看着自己。
江凌言眼睫微颤,心随她动。
望着江昭扬起的下巴,和她上扬的嘴角,活脱脱等着被人夸赞。
“很好看。”
他明知评判女子容貌是冒犯,可还是不忍扫了她的兴。
江昭得意地轻哼一声,从怀中拿起一块面纱将脸遮住。
“走吧,外头等急了。”
她还记得正事,这醉春楼只怕是死了不该死的人,大概率和沈青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江凌言微微颔首,将江昭扶在身后,把门打开。
他先是地扫过一眼外头的场面,才朝着他们微微俯身。
“方才多有耽搁,还望几位大人担待。”
江昭方才一开门,便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晏为卿,她瞬间低下头,整个人缩在江凌言身后。
几个侍卫进屋,将屋内搜寻一遍,并未发现异常便出去禀告。
晏为卿方才在正厅见到了江时叙,此时又见江凌言,望着他脸侧的淤青,晏为卿眸光流转,并未发现江昭的身影。
这不代表江昭不在。
他望着江凌言身后躲着的一抹红,冷硬开口。
“醉春楼内任何人都需记下身份,一一找人辨识,姑娘不若将面纱摘下,等查明身份后便可离去。”
此时醉春楼内的男男女女,无论是客人还是花魁,都在另一边记下名字,要家人认过之后才得以离开。
江昭心中一紧,两只手紧紧攥着江凌言衣袖,她若是将面纱取下,晏为卿定是认得出她。
江凌言察觉到她的紧张,他本想找个由头解释一番,反倒是被齐玄舟抢先一步。
“少傅,这位便是净恩寺那位祈小姐,孤与她认识多年,不若便让她先行离开?”
太子都如此说了,晏为卿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扫过一眼江昭的位置。
他方才并未问太子为何会出现在醉春楼门前,太子心思单纯,不是喜好玩乐之人,而今这位祈小姐的出现,倒是让晏为卿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心中暗暗有个猜测,他面中不显,淡声道。
“那便让祈小姐先行离开醉春楼,此地发生命案,只怕惊扰了祈小姐。”
江昭提起的心瞬间放下,她还抓着江凌言的衣袖不放。
齐玄舟斜瞥一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再上去给江凌言一拳。
“孤便与祈姑娘一同离去吧,正巧送她一程。”
晏为卿微微颔首,并未拒绝。
等齐玄舟牵着江昭的手朝门外走去时,路过晏为卿,醉春楼的脂粉气止不住地朝他袭去。
晏为卿微微愣神,这艳俗的脂粉气,好似还混合着别的,熟悉气息。
他眉心紧蹙,朝着两人背影望去。
那女子跟在太子身后,她身形纤细,虽看不清容颜,可那霜白脖颈间并无喉结,的确是个女子。
怎可能是江昭。
晏为卿薄唇紧抿,他负手而立,放在身后的手指尖泛白,良久,才面无表情地回头,跟随侍卫去二楼继续探查。
……
江昭一身襦裙,不好直接回晏府,齐玄舟便提议去东宫,她正巧心中有惑,打算进宫找她父皇一趟。
醉春楼门前围了一群带刀侍卫,谁也不敢靠近,原本热闹的街头散去,周边店铺更是连门都关上了。
齐玄舟去派人去让东宫的马车速速赶来。
江昭便蹲在一旁听着八卦,几位排查完身份的女子从醉春楼出来后,便在角落等着,几人衣衫艳丽,劝诫着一位低头纠结的女子。
“你若是喜欢,就去给那公子下药,不求他娶你,只求得到他身子便可,得到手才是真的,贞洁什么的都是假话。”
“可…他若是因此厌恶我又该如何?”
方才说话那女子显然是个老手,在醉春楼待了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见她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塞到犹豫的那人手里。
“这可是好东西,我们醉春楼的独有的药方,它只对男子管用,喝下后便立即如火焚身,你这时靠近他定是拒绝不了,而且一夜过后,那人定会忘得干干净净。”
江昭双目瞪大,脱口而出:
“还有这等好药。”
她听了许久,其他几个人早就注意到江昭了,而今见她对此感兴趣,几人也是大方,塞了一小瓶药给她。
“妹妹要是想要,那姐姐便送你一瓶,有了这东西,想睡几个男人都行,还不会被发现。”
江昭接过后连连道谢。
倒也不是她真想对谁用,只是单纯对认知之外的东西充满好奇。
那几位女子毫不避讳地开始谈论。
“我瞧着里头那位晏大人就不错,那腰身,那身姿,加上这药,滋味定然不错。”
江昭不由自主的想到这种画面,她脑海中忽而涌现在净恩寺浴堂,晏为卿一丝不挂的场面。
她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这画面扫出脑海,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就在这么一会功夫,东宫的马车已然而至,江昭跟随齐玄舟进了宫。
进宫路上她心事重重,即是被今日之事所恼,也是因未曾想好今日晚归的理由,不知如何向晏为卿解释。
她同齐玄舟刚踏入养心殿,殿内便传来齐闻渊气急败坏的声音。
“两个小兔崽子,前日在外头喝个大醉,今日还知道去逛青楼了!朕非要让你们母后收拾你们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