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啦?你没回婆家呢?”
林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还衍生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林铁军被气吐血了。
也有人说是林菀先动手打了陈红霞,林铁军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动手打了林菀。
......
大家都以为她回王家去了,毕竟她有一个当领导的老公。
谁能想到,一大早她就出现在了裁缝铺。
芳芳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
林菀一点儿不避讳,她无所谓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
上辈子她就是太在乎这些了,什么事情都自己默默忍受,宁愿委屈自己也绝对不委屈别人。
但这辈子她不会了,什么流言蜚语,她统统不会放在心上。
她头也不抬,淡淡地应了句“没回。”
芳芳放下手里的飞乐牌剪刀,满脸不解“那你住在哪里?你真不回去啦?”
林菀“对,不回去了,现在租住在李营长家的一间老房子里。”
一听到 “李营长” 这三个字,芳芳也不敢随便八卦了,李营长的人品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他是军人,是周围几个公社里唯一的营长。
据说厉害的很,连公社的干部见了都给他面子。
随后,芳芳语重心长地说道“林菀啊,我好歹比你大几岁,经历的比你多,你听我的,这事差不多得了。
别两边都不讨好,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我们女人图个啥,不就图嫁个好人家。
相夫教子体体面面地过嘛,哪有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竟瞎闹的。
王经理有啥不好的,他要是真跟你离婚了,立马又能找个头婚小姑娘。
你呢,你可就是二婚了,谁看的上。
不缺胳膊断腿的老撇子老光棍,谁找二婚女啊。
早些年被赶出家门的女人商贩都不卖东西给她,只能活活饿死呢。”
林菀听到这话,只觉得胸口一口气要上不来。
要不是打人要被送去采石场,她真想几巴掌呼过去。
但她也明白,祖祖辈辈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估计现在全村人都是这么看她的。
无非就是当面说和背地里说的区别罢了。
想明白了,林菀便也不再气恼。
开始仔细核对布料上用划粉沿边描下来的样式。
芳芳见林菀没有说话,又接着说道。
“这女人啊,能做啥。
到头来还不是得靠男人养家。”
芳芳每天其实也不忙,只是在裁缝铺里干活挣钱,做家务带孩子孝敬公婆。
在裁缝铺里没有活干的日子,顺便下地干活挣工分,其他也没啥事了。
林菀听了,噗嗤一笑“你也是女人,你就这么看你自己的?
二婚怎么了?二婚我也要找个比现在好的。
再说了,也不一定非要结婚,我自己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是什么规定了女人就得在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的。
我偏不,我以后要是再嫁,我要他天天在家干家务,伺候父母。
孩子我想生就生,不想生谁也别想勉强我。”
芳芳像是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眼眸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她呆呆地看着林菀。
良久,才缓缓说道“那女人不生孩子,不相夫教子,不做家务。
那还能干什么的呢?我们一直都这么过的啊。”
又觉得林菀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菀菀,你可不能这样,日子都是要我们自己好好过的呢。
你这样会被王家扫地出门,会被娘家看不起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林菀回道。
“主席说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主席也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我觉得他老人家说的很对,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
我们女人有追求幸福和梦想的权利。
如果婚姻不幸福,为什么不能离婚呢?难道就该一辈子在痛苦里挣扎吗?
主席说的,你压根都没听,没背,没默写啊。”
在这个年代,语录是生存法典。
芳芳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来。
芳芳不说话,林菀自然也不会再说下去。
两个人思想没有在一个维度上,又谁都说服不了谁,只能就此打住了。
林菀低下头,开始裁剪用划粉描好的布片。
刘兰全程不发一言,在旁边专心致志地跟着林菀学习。
人一旦专心致志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再抬头已是日上三竿。
芳芳起身回家做午饭,刘兰年纪小,住在家里暂时不需要回去做饭,就多学多做一会,到饭点了再回去。
林菀没结婚之前也要回家做饭,又因为她还要挣钱养家。
二者都不能耽误。
久而久之她便练出了超高的做事效率,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贤惠能干的人。
芳芳踏出裁缝铺往家走去,林菀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只觉得那些想法太过离经叛道。
于是乎,她逢人就讨论起来。
平时从裁缝铺到芳芳家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下走了整整三十分钟了,还没走过一半。
当天下午。
林菀作......
林菀不知好歹.......
林菀自私自利.......
林菀在王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林菀脑子出问题了.......
.........
这些闲话便传遍了整个新桥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