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尤斯,你什么意思!”
卢库鲁斯瞪着科塔大声地说道,“你可是罗马的执政官,你得有与你的地位相称的气度与涵养,可是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在毫无理由地嘲讽一个孩子。实在是有失身份!
小卢西乌斯是我视为己出的养子,是我的荣誉和财产的继承人。他的品行,他的能力,我最清楚!这一次的攻城战他第一个登上城墙,本都军的指挥官苏格拉底·刻瑞斯督斯也是他擒获的。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莫不是你心虚,专门找个孩子撒气?
身为同僚,我一直非常尊重你,可你今日之举,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我告诉你,你的态度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你的行为我不能接受。盖尤斯,你如果再对我儿子这个态度,别怪我不念多年同僚情分!”
“哎呀呀,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
科塔听罢立刻道歉,态度十分恭敬,一个劲说自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神志不清,所以才胡言乱语。
卢库鲁斯见此也没办法再说科塔什么,只能笑着安慰小卢西乌斯说:“不要有负担,继续说。万事有我!”
小卢西乌斯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科塔。科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情十分刻意。小卢西乌斯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众人皆是一副郑重其事打算倾听的模样。
“我以前说过,我理解的辩证法就是事物总是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当发展到极致的时候便是向相反方向发展的时候。矛盾是普遍存在的,而且能够相互转化。辩证法其实就是研究对象的本质自身中的矛盾。”
边说,小卢西乌斯边看向众人,发现在场的人包括凯撒和小克劳狄都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便继续说下去。
“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中,事事有矛盾,时时有矛盾。不同事物的矛盾是不同的,同一事物的矛盾在不同发展过程和发展阶段中特点不同,要知道矛盾是有特殊性的。事物存在的矛盾以及矛盾发展是不平衡的,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
小卢西乌斯把自己大学公共课上学来的东西好不容易背了出来,然后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汗珠是因为紧张而出还是因为天气太热而出。
“我们现在面临两个矛盾:一个主要矛盾,一个次要矛盾。主要矛盾就是对付本都,次要矛盾就是惩罚加拉太。
这两个矛盾不可能同时解决,人一次只能解决一个矛盾,这是基本原因。我主张当然是要解决主要矛盾,就是对付本都。既然对付本都是主要矛盾,那么惩罚加拉太就要放一放,等主要矛盾被我们解决了,主要矛盾转化为非主要矛盾,这个时候次要矛盾也就是惩罚加拉太就变成了主要矛盾,那个时候就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了。”
“懂了!我听懂了!”小克劳狄本来是坐着的,突然好似眼前一亮,缓缓站起来说道,“没错,这就是哲学,这就是辩证法。你懂,小卢西乌斯,你确实懂哲学!”
卢库鲁斯笑着说道:“还是让小卢西乌斯继续说。”
“既然是要先解决主要矛盾,后解决次要矛盾,那我们就要把惩罚加拉太往后放。”小卢西乌斯说,“我们现在不能惩罚加拉太,甚至我们要让加拉太加入我们,好让我们去解决主要矛盾,对付本都,打败米特拉达梯六世。所以,现在稳住加拉太最重要。如果逼得急了,加拉太投入本都阵营,那么主要矛盾我们解决起来就太困难了。
现实当中我们也应该争取加拉太!加拉太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他的东面是卡帕多西亚和亚美尼亚,北面是本都,南面是奇里乞亚省,西面则是亚细亚省。
加拉太可以说正好在中间。它占据了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在卡帕多西亚手里。加拉太南部虽然也有一部分土地属于卡帕多西亚。但是如果占有加拉太,很容易就能切断卡帕多西亚和亚细亚行省之间的联系。本都就没办法通过卡帕多西亚从本土走陆路向亚细亚运送补给,至少想要走南部陆路通道是不可能的。
而且,加拉太的地势相对较高,对其他地区来说都是居高临下,都是俯冲的态势。
再说,加拉太人也不少,有二十几万,十七到六十岁的男子大概有六万多人。他们还会自己修建城垣,自己铸造兵器,他们的作战方式不同于希腊人但却不失勇武……可以说,如果把加拉太推到本都那边去对罗马是福不是祸啊。”
“照你这么说,然后呢?”科塔问。
“什么?”小卢西乌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盖尤斯·奥雷利乌斯·科塔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是说,然后怎么办?当你那个什么矛盾的,就是我们打败了本都之后怎么对加拉太?我们如果现在说,我们原谅加拉太了,那打败本都之后还怎么惩罚加拉太?你那个什么狗屁矛盾怎么解决?”
“为什么要惩罚他呢?”
“他背叛了罗马!难道不应该惩罚吗?如果不惩罚加拉太,罗马的光荣在哪里?”科塔厉声质问。
小卢西乌斯面露诡异的微笑,“想要惩罚加拉太有的是机会。不一定非要揪住加拉太往本都送质子的事不放。在以后的岁月中,温水煮青蛙,强大的罗马可以找到许多机会,甚至是制造机会,去,惩罚加拉太。也许都不需要惩罚!”
“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这和煮青蛙有什么关系?小子,你说得轻巧,你说一句不惩罚就不惩罚了吗?”
“科塔阁下,我的意思不是真的不惩罚,是改变策略。我说过,辩证法和矛盾论是联在一起的。爱利亚派的巴门尼德的本体论是不正确的。事物是动,而不是不动。既然是动,那么怎么动?显然是从量变到质变,否定之否……”
“哎呀我操!你能不能不要说哲学了,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叽叽歪歪的,说得我头疼死了,你直接说事吧!”
“好,说事!”小卢西乌斯有些尴尬,可能是自己太过卖弄了,“我们说比提尼亚,尼科美德四世去世后不就把国家献给罗马了吗?亚细亚行省又是怎么来的?帕加马的阿塔罗斯三世死了之后立下遗嘱要把帕加马赠给罗马,虽然中间有波折,但是罗马总算是得到了帕加马的一部分,这才有了亚细亚行省。试问,他们真的想把国家赠予罗马吗?恐怕,心甘情愿地赠也得赠,不想赠也得赠,一句话:不得不赠。
我们是罗马,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能对付比提尼亚,能对付帕加马,难道就不能对付加拉太吗?何必计较现在这一时呢?我们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什么?你是说我目光短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