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义熹却不为所动,沉稳道:“梅向导既知此地,想必也清楚何处有水源或暂歇之地罢?”他言语间,已将方才石壁发现深藏心底。
李霄见梅力楷巧言令色,心中怒火中烧,暗道:“此獠不死,必为大患!”
屈忠眉目一挑,缓缓道:“梅向导不妨细说一二,也好让我等安心。”
风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梅力楷侧身挤入,回头道:“此去约莫半里,便有一处废弃丹房,或可暂避。”其言语间,已不自觉换了种腔调。
屈忠蛾眉轻皱,这梅力楷言语前后矛盾,先前还说凶险莫测,此刻又似对路径了如指掌,其中必有蹊跷,引人深思。
梅力楷叹道:“想当年,我梅家先辈与几位至交好友,为探此墓,同甘共苦,十不存一,才换来这残图一线,实乃惨痛。”
他又道:“若非被逼无奈,小的岂敢与诸位爷开口?实在是家中尚有老母幼儿嗷嗷待哺,迫不得已啊!”声泪俱下,仿佛真情流露。
众人听得心猿意马,只觉风口中腥风更盛,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也愈发浓烈,仿佛有无数细小触手在皮肤上蠕动。
一位趟子手颤声道:“头儿,求您给个准话,我等也好有个盼头。”众人皆抬高眼皮,望着缪义熹,期盼他能掌控局面。
缪义熹嘴角露出一丝莫辨的笑意,对梅力楷道:“梅向导既有孝心,缪某亦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此地凶险,若因情报不实而致我兄弟伤损,恐怕梅向导的孝心,令堂也无福消受了。”
屈忠心中已有计较,暗道:“此人多半在虚张声势,且让他先行,我等只需紧盯其破绽,便可化解危机。”他只觉头皮微微发麻,但心中危机感反倒消退几分。
南炎嘴角挑起一丝讥讽,对梅力楷道:“梅大孝子,你倒是说说,那丹房之中,除了能避风头,可还有其他好东西?”他语气虽不敬,倒也算说出了众人心声。
缪康瑄轻叹一声,暗道:“此人虽可恶,倒也算是个可怜人。”流露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惋惜。
缪义熹只觉风口之内光线愈发黯淡,空气也更为潮湿,令人心生压抑。
李霄望着梅力楷那副表演出来的悲苦嘴脸,心中一阵嫌恶。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尖锐石片,若非情势所迫,他早已出手了结此人。
李霄蛾眉紧锁,暗自戒备,不发一言。
屈忠心道:“丹房既废弃,必有缘由。或为蛊虫所占,或有其他凶险。”
风口之内,湿冷幽长,众人行不多时,便觉困倦之意上涌。梅力楷与缪义熹并肩而行,李霄则与南炎、屈忠等人隔着数步距离,保持警惕。
李霄忽地眼中一亮,只见前方石壁转角处,隐约有微弱火光透出,他心中一喜,莫非真有丹房?
他正欲开口,却听梅力楷惊呼道:“不好!是巡山鬼火!”李霄暗骂:“此獠又在妖言惑众!”
缪康瑄黛眉紧锁,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与颤抖:“巡山鬼火?那……那岂不是死路一条?我曾听闻此物专噬生魂!”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脚步纷纷迟滞。李霄却从那火光中,嗅到一丝硫磺与草药混合的熟悉气味,心中已有了计较。
李霄此刻与众人仿佛形同陌路,他深知此地诡谲,梅力楷所言多半不实,自己若不冷静判断,只怕真要葬身此地。他此刻的状态,是极度的冷静与警惕。
缪康瑄已是吓得泪如雨下,紧紧抓住缪义熹的胳膊,不敢再向前一步。
缪义熹沉声道:“康瑄莫怕,有兄长在!”他强作镇定,安抚着弟弟。
众人一时间进退两难,计划再次被打乱。风口内的气氛愈发诡异紧张,仿佛有无形大手扼住了众人的咽喉,令人窒息。
梅力楷心中郁郁不乐,他本想借鬼火之名再敲诈一笔,未曾想李霄竟似有所察觉。他心中暗道:“这李霄小子着实古怪,莫非真有什么来头不成?”恐惧再次萦绕心头。
李霄与梅力楷的眼眸在昏暗中交错,李霄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而梅力楷眼中则充满了惊疑与怨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电光闪过。
李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此非鬼火,乃地火混杂药气所致,若我所料不差,前方确有丹房,且丹炉尚有余温。”他用的词汇,带着几分古籍中的考究。
南炎闻言,精神一振,眼中露出希望之色。
缪康瑄泪眼婆娑,望着李霄,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忧愁与依赖。
此地价值观已然扭曲,唯有活命才是真理。李霄不愿众人枉死,亦是为自身考量,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模糊,他衡量着每一步的风险。
李霄轻叹一声:“若真是太平盛世,能于丹房静研药石,亦是一桩美事。可惜……”他话锋一转,“此丹房,怕也不是善地。”
随着李霄话音落下,众人仿佛能嗅到空气中那硫磺与草药之外,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丹炉余温带来的、令人皮肤发麻的燥热感,细节被无限放大。
南炎只觉李霄此言,令他耳目一新,仿佛拨云见日,对李霄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只觉他分析得句句在理,增强了此地情境的真实感。
南炎定了定神,对梅力楷道:“梅大孝子,你这巡山鬼火,怎地还有药味儿啊?莫不是你家祖坟烧着了,给你报梦呢?”他一边说,一边还作势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凌乱的衣襟。
屈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踱步,每一个动作都似经过精心算计,话语中带着暗示:“梅向导,看来你对这丹房的了解,并非如你所言那般浅薄啊。”他心中暗忖:“此人必有所图。”
缪义熹心思沉郁,他看看李霄,又看看梅力楷,心中暗道:“李霄此子,见识不凡,绝非池中之物。这梅力楷,更是诡诈无比,此行,怕是凶险远超预料。”他与李霄目光交汇,传递着复杂的情绪。
梅力楷见谎言被戳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向那火光处走去,动作竟有几分轻车熟路。
梅力楷心中叫苦不迭,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不由得眼热那即将到手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