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贺云轩,反正给姜无言的感觉很不好。
敏锐的感知,让她觉得被贺云轩待过的屋子里,都有些阴冷。
她略微顿了顿,才握着盲杖慢慢走了进去:“安乐郡主留,便晚了些。”
“哦?”他起身,迎接她般来到了她跟前,但他走路无声,就这么站到了姜无言跟前。
姜无言差点就撞上了他,还好敏锐的感知,让她堪堪地停下脚步,偏了偏头:“侯爷?”
她没有撞上来,他却主动靠近地将手搭上了她的肩:“本侯听闻,赏花宴早就结束了,按理说,你最迟,一个时辰前也该到了,怎会晚这么多,嗯?”
姜无言垂眸,虽内敛弱怯,却也镇定:“因为...要私底下再找安乐郡主,给她送镯子,便回来晚了。”
“如此,真是辛苦夫人了。”他拍拍她的肩膀,端的温情脉脉的模样,可下一秒,他就毫无预兆地掐住她的脖子,那张算得上清俊硬朗的脸上,阴鸷的眼神哪还见半点温情:“可是,为夫回来的路上,还碰巧遇上了安乐郡主的马车,你又是找的哪个安乐郡主,嗯?”
姜无言疼得蹙眉,他正好掐到了她被萧瑾序咬的伤口上了,但此时伤口带来的疼痛,在窒息中都被弱化了……
这个疯子!
姜无言心中啐了一口,嘴上则咬定了:“我...真的...跟、安乐、郡主...”
贺云轩一味地加重手劲,姜无言脑子一下沉过一下,她紧紧握着盲杖,一度地想弄死贺云轩,最后都强行压下了。
直到她快撑不住了,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了。
姜无言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恢复过来。
贺云轩蹲在她跟前,温柔地扶住她的手臂:“夫人,抱歉,兴许是为夫认错了马车,误会你了。”
姜无言干呕着,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不过是不信她,用这等手段来试探她罢了。
她若只是一个眼瞎的弱女子,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夫君摆布打骂。
不,此时弱势的她,一样只能任由摆布。
她暗恨,攥紧了盲杖。
“这是什么了?被我伤的?”贺云轩忽然发出疑惑,再次朝她的脖子伸手……
姜无言脖子上用来遮掩伤口的药粉,被贺云轩刚刚那一掐给蹭去了不少,露出了一个已经开始渗血的牙印。
在贺云轩手碰触前,姜无言一把捂住了脖子。
她在心里把萧瑾序也咒骂了一顿。
她忍着喉咙的疼痛还要开口解释:“可能是,侯爷刚刚指甲划伤了……无事,我...我一会自己抹点药...”
贺云轩一顿,喜怒无常的他现在又忏悔了起来:“对不起阿言,我只是怕你做错事,我也是为你好……我来给你抹药。”
他身上竟还带着伤药,且真的想给姜无言抹药。
姜无言捂着脖子后缩,避开贺云轩的手:“侯爷,我不吉利,还是我自己来……”
贺云轩探出的手顿住,却没有收回,他幽幽地问:“阿言,你是在怪我吗?”
不等姜无言回答,他再次按住她的肩膀:“不愿让我碰?”
姜无言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的压力,她心里诅咒了无数次,都无事发生,她想给他抹点药粉,逼他退开,却发现藏在袖中的药粉都没了。
她近来获得的那点好运似乎是用光了,也可能这是天道惩戒的后遗症。
无法,她只能先臣服一般低下了头,并一点点松开了自己捂着脖子的手,做出妥协的模样。
另一只手慢慢地转动着盲杖……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
“侯爷,军营里有人来报,说有事要与侯爷商议。”
贺云轩看向姜无言,姜无言并没有为此,就心虚地继续捂住脖子,她已经将手放下了。
只是因为她低着头,有发丝垂落,遮挡住了脖子。
这么晚了,军营还有人过来,想必是真有事,贺云轩不敢耽搁,随即便起身:“你确定,将镯子送给了安乐郡主?”
“是,郡主很喜欢,还戴上了。”
贺云轩这才满意地点头,将伤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为夫得去一趟,夫人自己上药吧。”
姜无言听着他离去的声音,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就再也撑不住地软倒下去。
脑袋快磕在地上的时候,被一只手堪堪接住,在将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不是把她送到一处隐秘的巷子里,就让她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让她自己回贺府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
萧瑾序看她是真没力气了,就跟她一块坐在地上,勉为其难地让她靠着自己,比起这个,他这会更恼怒于:“平阳侯就这么对自己妻子的?”
虽然从她身上的伤疤,和她一些奇怪的行为言行,他能猜到她成长的这些年日子并不好过,或许也是这般,他才对她的屡次挑衅,多了几分宽容。
只是,若非亲眼看到,他也不敢想,贺云轩竟是这么对待自己正妻的,威胁、逼迫不说,还动手?一个战场杀敌、孔武有力的将军,对自己柔弱眼盲的妻子动手?
当年,不是他自己非要求娶姜无言的吗?
萧瑾序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就算是嗜杀的小毛病,他认为自己也能伪装得很好,与自己将来的妻子起码表面上能琴瑟和鸣,不喜欢,供着不就行了?
男人要护不好妻子,连妻子都能胁迫打骂,还算什么男人?
特别是,这事在姜无言身上发生,这是自己未来的大姨子!
以上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萧瑾序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他自己最没道德,他这会愤怒在于——姜无言可是与他“同生共死”的,贺云轩打她,岂不就等于在打他?
他自己都不敢弄死她,贺云轩哪来的狗胆?
姜无言不欲与他说贺云轩,她如若无事地与他扯着:“是不放心我,跟着我回来?”
萧瑾序的回答是,将她团吧着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让她自己靠床头去。
那张嘴,天天竟胡说八道,他纯是路过,谁还能担心她?
他松手要撤离时,她却握住了他的手。
“你发现你说的是对的。”
“什么?”萧瑾序好奇,一时忘了把手收回。
“我俩在一块,大概真能负负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