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永定门城门口,一大堆人挤在河岸上指指点点。
护城河里有个麻袋,半沉不沉的,看着还挺大。
“里面肯定有东西!”一人言之凿凿。
“有是肯定有,没准不是好东西。”
“还能是啥坏的?”
“我可听说了,昨天有两个帮派火拼,你们说会不会?”
“咦~别说的这么渗人,看着不像啊,这麻袋能装几个?”
“就是,兴许是船上掉下来的!”
“嗨,哥几个,多说也没用,要不谁有兴趣的一起去捞上来?东西平分!”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意动。
先前提出建议的人,看了眼护城河上下游,“哥几个,要是想上手,得快!等下哪条船过来捞着就走。”
意动的几人相视一眼,开始脱衣服,热身。
这边几人才下水,边上连续响起几声跳入水的噗通。
这要么站着不动,要么都想下去!
站着看戏的众人撇嘴,都不知道麻袋里有啥,这么多人下去等下别打起来淹死就搞笑了。
先前一批四五人,游到距离麻袋还有四五米,突然有个人大喊救命。
看着像是体力不支,或者是受寒刺激抽了筋。
原本目光就大部分在他们身上,这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都没注意到,后一批中下水的一个人,悄无声息潜入了水。
那个抽筋的人胡乱挥手,倒是让同游的几人不敢继续游,只能在边上划水。
谁都知道,这时上去,很可能被拖下水。
“袋子!游袋子上去!”同游的人中有人大喊。
抽筋那人像是听明白了,他使劲拍打着水面,慢慢向麻袋接近。
有一瞬间,他像是浑身僵住,或者是换了口气。接着双手像是吃了枪药,水花拍得啪啪响。
很神奇,就这模样还能往前。
他一把拽向麻袋,麻袋鼓涨涨滑手了,他和麻袋之间的距离又变远了些。
那人更慌,胡乱抓去,忽然身体又是个停顿,很快他像是抓住了麻袋上的绳子,使劲一扯。
麻袋剧烈晃动,那人惊叫起来。
“人,里面有人!”
喊完头也不回往岸上游,但他似乎忘了,手里还有根绳子,被他这么一扯,麻袋晃动,敞开了口。
原来被他拉住的绳子,是系住口的绳。
意识到自己还拉着绳,那人甩了甩手,终于挣脱出来。
边上划水的四个人,惊疑不定看着来回晃动的麻袋。
半晌,有人提议。
“要不拉上去看看再说?”
提议没人反对,来都来了,不看上一眼实在不情愿。
提议的人往抽筋那人的方向游,很快找到了丢下的麻绳,他拎住了绳子往回游。
麻袋被拖动,有人从打开的口子向里探视,一秒后沉了。
“妈呀!”很快沉底的那人浮出水面,疯一样往回游。
剩下两人都是头皮发麻,也知道里面是啥了。
“快,快,和我一起拉上去再说!”前面牵着绳子的那人喊。
两人对视一眼,游到他身边,三人拉住绳子往岸上游。
十来分钟后,众人散开五六米,远远围成一个圈。
麻袋里的人被倒了出来,准确说是尸体被倒了出来。
三个明显是枪伤,一个被炸烂,后背不成样子,脸也炸花。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几个公安跑来。
人群呼啦一下做鸟兽散,有几个倒霉蛋没能跑脱被拦了下来。
“公安同志,不关我们的事啊,就是在看热闹。”
“是啊,我可一直站岸上,一滴水都没沾到。”
“对对,我一直看着,公安同志你们有事就问,问完放我们走!”
公安们扫向岸上的四具尸体,都是头皮发麻。
一个探查尸体的公安跑来,“沈队,都死了。”
沈立民翻白眼,“我看的出来!”
那公安扯扯嘴角,“我意思是死了才被装口袋里的。”
沈立民看向护城河,“来往船只怎么可能没看到?”
那公安指指麻袋,“里面有个洞,还有一把小刀,可能是里面装的石头什么的漏了,这才浮了起来。”
沈立民点头,转向拦下的几人,“你们都说说,放心不关你们的事。”
其中一个头戴瓜皮帽,脚踩棉靴的家伙站出一步,“长官,我说了能走吗?还得去抓药呢。”
沈立民摆手,“叫同志就行,你说,说完要是对破案有帮助,还有奖励!”
“有钱?”“是不是给钱?”
两个被拦下的人惊呼,那戴瓜皮帽的却是没有犹豫直接开口。
“长官,我们刚才看到护城河里有个麻袋,几人商量着就下去捞上来。
他们后来把麻袋里面的人口袋都翻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钱,真和我们没关系!”
沈立民皱眉,“知道是谁捞上来的吗?”
那人摇头,“我们看到尸体,害怕的不得了,没敢靠近。”
“里面还有个人的!活的!”边上一人插嘴。
“在哪?那人还在吗?”沈立民四下转头,寻找可疑人物。
瓜皮帽摇头,“那人被倒出麻袋后,和其中一个人走了。”
“走了?”沈立民诧异,这不正常吧?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插话,“那个活人像是被扎了刀,应该是去医院的。”
瓜皮帽摆手,“应该不是去医院,我靠得近,隐约听到那个脖子上被扎了刀的人说话。”
“说了什么?”沈立民追问。
“娶兜。”
“娶兜?什么东西?”沈立民和三个公安面面相觑。
瓜皮帽耸耸肩,“我也想了好久,没想通。”
“他们怎么走的?往哪个方向?”沈立民决定追上去问问。
瓜皮帽伸手往北,“进了内城,那个救人的是个拉黄包车的,跑得贼快。”
沈立民无语,坐车走的,哪里还能追上。
飞奔的黄包车上,一个脸色惨白,眉毛就稀疏几根的年轻人捂着脖子,浑身淌水。
他在黄包车上瑟瑟发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辛苦你了!”拉车的汉子垂着头,轻声说了句。
“希望能有用吧,刘思这货,想得这招是人能做到的?”车上的人捂着嘴,话语中满含怨念。
“嘿嘿。”汉子干笑,“对不住,对不住。”
“等下还得去前门大街展示?”
“嘿嘿,工作需要,工作需要,您多包涵!”
“这就是脱裤子放屁,我觉得太离谱。谁会把人从取灯胡同绑了扔到护城河里?补上一枪不会吗?”
“嘿嘿,您说的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