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太长时间，沈云一把拿下毛巾，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凌源拧开瓶盖递过来一瓶水，沈云面无表情接过浅浅抿了口。
两人又沉默了。
良久，凌源轻声道：“能告诉我吗？”
沈云捏紧了瓶身，整个人散发的颓丧与无助让凌源心中一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云，即使是当年刚进队有段时间他总是领先却被人逆转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无助。
“刚刚，我走神了……”
“！”凌源瞳孔猛缩，这种事……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凌源一时失语，沈云喃喃道：“已经不止一次了。比赛中突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总感觉还在做日常练习，提起的斗志一下子就没了。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就盯不住球。专注度下降，分析球路就转不动。”
“是……太久没有比赛的缘故吗？”凌源艰难道。
沈云翻转手腕手心朝上，盯着指尖微微发愣，又咬了咬舌尖回神，“手感退步的程度我自己都心惊，原本设想的通过对练保持手感根本没奏效，一到真正的高强度比赛时还是频繁失误。”
这是个很可怕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世团赛封训末期的热身赛尾声，距离出发去比赛场馆也不过还有三天。
三天后他就要以一单身份去打世团赛……
这确实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凌源努力平息战栗，逼迫自己赶紧想想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这几天我陪你再打打模拟赛怎么样，你的膝盖还能撑得住吗？”
“这已经不是该考虑膝盖的时候了。”沈云侧身看过来，“阿源，我必须得恢复到能撑住的底线。这次世团赛的选拔，是按照队内世界排名来的，没有走直通。现在是什么局势你我都清楚，莫离未来会打三单已经板上钉钉，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我失手，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大概就是因为太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才在此刻显得更无助，沈云是真的没有帮手了。他要提心吊胆度过每一次团体赛，没有人为他兜底，连相互兜底的人都要隐去，只剩他自己在悬崖边上走钢索。
沈云并不是第一次作为团体兜底的人，这样的经验他有无数次，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世团赛，一旦输了，国家队的连冠历史就会被终结。而且，他从来没有在脱离赛场七个月的情况下空降世团赛这种最顶级的赛事。
还有三天，三天，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凌源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但还是勉力维持表面平静，“我让周舟也来，我俩轮流给你做对手，再用1V2的方式凝聚注意力，用模拟赛来找手感。还有时间，世团赛小组赛应该不会遇到强国，那几个外协就可以用来恢复国际赛事氛围。”
即使知道这很艰难很冒险，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关关难过关关过，一定可以走出一条道来。
这种时候，屈服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与魔鬼做交易，对沈云七个月的软禁赛除了让队友尽快提升世界排名，最重要的不就是想让他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