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寻卿呆呆地看着两个脸上都带着莫名笑意、耳朵有些红的少年。叶灼枫似乎担心他还是没看懂，动了动指尖，勾住了叶逸辰的手。
“……？？？？？？！！！”
夜寻卿的表情先是呆滞，再是震惊，随后变成了被背叛的痛心疾首，上前一步：“你特么不是说上了大学再表白吗？！还说要我给你当军师打辅助！你怎么就——啊？”
叶逸辰咳了一声，心虚地移开目光：“嗯，那个……昨晚，昨晚没忍住就说了。”
叶灼枫有些惊讶地看向叶逸辰：“嗯？军师？什么意思？”
叶逸辰不大好意思地解释：“军师是在战场上给人提建议的人。counsellor，就是，给我出谋划策什么的……。”
几人往秦若阳的车边走，叶逸辰习惯性走在叶灼枫外侧，手也没松开。秦若阳打开车门，相当刻意地对两个人牵起的手努了努嘴：“诶诶，小手可以放一放了啊，上车。”
叶灼枫笑了笑，放开了叶逸辰手上了车。他才刚在中间坐下，就察觉手上又多了一只不安分的手。叶逸辰低声向他解释：“我怕我情商不够，会惹你不高兴，所以让他帮忙。”
叶灼枫倒是没想到叶逸辰居然还会担心这个，眼里多了些调笑的意味：“才不会呢，你一直都很好。不过……他比你强很多吗？他都看不出来我们俩……”
叶灼枫没把话说完，故意转头去看夜寻卿的表情。夜寻卿已经做好了表情管理，接触到他的目光，眯了眯眼：“我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毕竟某人前天还在问我，姑苏有哪里适合表白。亏我和锦锦跟他做了半天攻略。”
叶逸辰收到了夜寻卿发的攻略，也知道他们为自己费了心思，此刻有些心虚：“你们的攻略不是不好，就是那样总感觉……太刻意了。我想自然点。”
夜念锦在前排趁机吃瓜：“那他昨天晚上自然吗？”
叶灼枫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查觉出来哪里怪，便如实回答：“挺自然的，反正……我最开始没反应过来。”
秦若阳一直憋笑憋得辛苦，此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叶逸辰啧了一声，虚张声势：“干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秦若阳勉强停止过于嚣张的笑声：“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还能这么问。逸辰晚上不错啊，真自然。”
被秦若阳这么一说，叶逸辰也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又没想通哪里不对劲，只得放了过去。
秦若阳将几人送到了城市综合体，果然不出所料，几乎全是看起来神采奕奕的高考生，有些甚至还穿着校服。四个人下了车，秦若阳摇下车窗：“你们几个，别玩太晚，知不知道？去姑苏也是，注意安全。大概十天之后还要回学校拿证件，别玩太嗨了不回来了。考完了就别多想，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回头出分了，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琢磨，报志愿的时候多想想，多问问，有不知道的就问……”
秦若阳的话突兀地卡了一下，把什么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说：“就查查资料，各个学校的招生简章、专业课程、毕业去向。上了大学，也不能玩物丧志。”
夜寻卿点点头：“知道啦师父！回头一定把专业都给您老人家过目，你给参谋，好吧？”
叶逸辰也说：“出了分第一个告诉您，放心。”
夜念锦：“上了大学我也会看着哥哥好好学习的！”
叶灼枫：“那我负责看着逸辰咯？”
秦若阳笑了笑，对他们挥了挥手：“好好玩几天吧。你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师父就送到这了。”
“师父再见——”
目送秦若阳的车开走，叶逸辰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老秦这几天真的很奇怪。每句话都像是……”
“……和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叶灼枫补充上他未竟的话语。两人一同看向夜寻卿。对方也没打算瞒过去，只是叹了口气：“师父有他的事情要做，有他的选择。他平时那么尊重我们，我们也要尊重他。”
叶逸辰紧紧盯着他：“你到底知道什么？他想干什么？”
夜寻卿有些无奈：“你怎么总觉得我什么都知道？”
叶逸辰说到这个就来气：“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瞒着我们？谁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唉。”
夜寻卿摇了摇头，投降般举起手：“冤枉，冤枉。我真不知道。但是……相信老秦吧？我觉得他总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那种人。嗯……我不好说。”
夜念锦轻声叹了口气：“我觉得与其在这担心他，不如像他说的，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不要让师父失望。师父毕竟是成年人，比我们社会阅历丰富多了，而且他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别担心了。”
“……也对。”叶逸辰有些头疼，叶灼枫感觉到气氛有些太沉闷，便试着引导话题：“要不去吃饭吧？有点饿了。”
“行，先吃饭。锦锦，在几楼？”
“噢，在四楼。”夜念锦拿出手机看了看定位，“这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买杯奶茶再去。”
“你就是自己想喝了。”
“前几天为了考试不能喝嘛！好不容易结束了，我要喝……”夜念锦撒娇似的拽了拽夜寻卿的衣袖，夜寻卿最经不住她这一套：“好，买。今天喝个够。”
“谢谢哥哥！”夜念锦对他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叶逸辰和叶灼枫：“你们喝什么？我去买奶茶。”
二人分别报了想喝的奶茶，夜念锦一一记下，一溜烟便跑了。夜寻卿带着剩下两人一起去烤肉店，开始边拿肉边正式询问：“你们俩昨晚到底怎么个事？说清楚。”
叶逸辰说起这个仍然不好意思：“啧，有什么好问的。”
叶灼枫却是大大方方：“昨晚，我抱着他，说他瘦了很多，他就让我毕业之后把他养胖。我答应了，养他。他说，那要不要考虑给他一个名分，我就答应了。”
夜寻卿瞪大了眼：“就这么简单？就……就这样？”
“那还要怎样？”叶逸辰吐槽，“像你攻略给的一样，烛光晚餐，玫瑰花，纪念礼物？”
“那叫仪式感！”夜寻卿反驳，“这是对爱人的尊重和珍视的表现懂不懂啊！”
“但你说的那些……也太土了。我倒觉得心意到了就行。”
叶灼枫也认可：“仪式感固然重要，但是开心最重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就无需那么多物质的东西来证明。”
“……行。你们觉得合适就行。”夜寻卿叹了口气，但却是真情实感地为他们高兴，“不管怎么样，你们俩结果是好的，这就行了。”
“是啊。诶，等等，我一直忘记问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情况的？”
夜寻卿瞟了一眼叶逸辰：“他跟我说的呗。他第一次亲你额头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
叶逸辰点头：“嗯，要不是你那天给我分析那一顿，我可能也不能确认我是喜欢灼枫的。我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
叶灼枫刚想说话，就看见远处夜念锦的身影，对她挥了挥手：“阿锦！这边！”
夜念锦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打包袋，飞快地跑到桌前。夜寻卿拦了拦她：“慢点慢点，急什么？别摔了。”
“想早点吃饭嘛。”夜念锦将奶茶一一拿出来跟几个人分，一边问：“诶对了，辰哥，灼枫哥哥，你们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啊？”
叶逸辰摇了摇头，看向夜寻卿：“你们俩真不愧是亲兄妹。”
叶灼枫笑了笑，将刚才的说法又重复了一遍，夜寻卿忽然反应过来一点不对劲：“等等，你抱着他，说他瘦了很多？你是怎么知道他瘦了的？你们俩……经常抱是吧？”
叶逸辰摊了摊手：“是啊，怎么了？”
“……我靠，那你要什么军师啊？！”
“我都说了是怕我做得不好嘛！”
夜念锦这次也站在了哥哥的对立面：“说真的，这事儿你不该拜托我哥。他？死直男，就我们发你那个攻略里，烛光晚餐，还有玫瑰花什么的，我都想删掉，他死活不让。”
叶灼枫认真点了点头：“对，我觉得也是。在这件事上锦锦靠谱多了。”
“嗯？”夜寻卿和叶逸辰同时敏锐地抬头，“怎么说？”
夜念锦清了清嗓子：“哼，我做这些事当然比你们权威多了！”
叶灼枫含笑看着她：“是啊，锦锦跟我说了很多逸辰的时候喜好，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帮了我不少。”
叶逸辰笑着摇摇头，“行啊你，小红娘，两头帮是吧？”
“那当然！牵线搭桥，当然是要两头牵了！”
夜寻卿倒有些不爽：“你就给别人牵线搭桥，什么时候给哥哥也牵个线？”
夜念锦筷子一顿，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这个傻哥哥：“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夜寻卿理直气壮：“没有啊。你天天跟我待在一起还不知道我的社交圈吗？”
夜念锦更莫名其妙：“那牵个毛线啊？要不我给你塞个毛线团你打毛线去吧。没有喜欢的人，又不主动社交，理想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等着人家入室抢劫把你带走啊？”
“……唉，也是。”夜寻卿咬了咬唇，“还真是。唉，叶逸辰你小子运气真好。”
叶逸辰将一片烤肉夹进叶灼枫的碗里，一边问：“那怎么能叫运气好？不过，理想型？我觉得你真可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反正上大学了，谈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总要有个方向吧？一直没听你说过。”
“我哪儿有心思谈恋爱，开个玩笑而已，锦锦还这么小呢。”夜寻卿说着，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头发，“非要说理想型的话，嗯……成熟懂事，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this is too broad.”叶灼枫不赞同，“难道有人会喜欢不成熟不懂事不善解人意的对象吗？”
“也是哦。”夜寻卿放下筷子，认真地想了起来，然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没有。等缘分到了应该就知道了。现在，顺其自然吧。”
叶逸辰点点头：“遇到喜欢的大胆去追，我们给你出谋划策。”
“得了吧？你？”夜寻卿哼了一声，“我们俩小巫见大巫。难道你大胆追了叶灼枫？”
叶灼枫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好。叶逸辰好像是挺主动的，又好像不是。但细细想来，他每一次主动都给两个人的关系推进做了巨大贡献——比如那次拥抱，是叶逸辰先提出的“你可以靠着我”，是叶逸辰先第一次亲吻他的，鬼屋里是他先向自己伸出了手……昨晚的“要名分”还是他主动的。
就连一切一切最开始的那次拼尽全力的保护、那个拥抱，也都是叶逸辰给他的。
叶灼枫一直觉得自己在关系里是更主动的一方，但是此刻，他有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从两个人产生了对彼此的情愫后，叶逸辰好像一直在钓他？尤其是昨晚的那次表白，叶逸辰先是拒绝了他的拥抱，自己不由分说抱住他后，他又开始半真半假地委屈……
……真的假的？叶逸辰能意识到自己在钓他吗？还是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叶灼枫细细思量了一会儿，趁着夜念锦和夜寻卿出去重新找吃的的时候，叶灼枫转向叶逸辰，小声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叶逸辰摆出了和昨晚如出一辙的无辜：“啊？什么故意的？”
叶灼枫轻哼一声：“就昨晚，进房间之后，故意不让我抱，故意让我主动凑近你，然后你就赖我怀里了。然后就……”
他没把话说完，眯了眯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危险的神色。叶逸辰倒是笑得从容，大大方方地回望他的眼睛。叶灼枫总听叶逸辰说他眼睛好看，此刻却意识到，那片如墨般的深沉中好似坠入星河，无比璀璨。
叶逸辰笑着说：“是啊，你还没意识到吗？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