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一把抓住唐绍杰:“方平是什么血型?”
唐绍杰一愣:“怎么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
唐绍杰见他的神情严肃,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便打了个电话出去,不多久,他的手机上收到一份方平的医疗记录,上面清楚注明了方平的血型是Ab型。
向东皱起眉头。
当初方洛伊为了跟方平切割,详细列出了多年间给方平的转账记录,取旁证的时候,唐绍杰帮她调取了方平肺炎住院的详细情况,当时向东随意地翻看过,他记忆力超群,虽然只是一眼,却已经将方平的血型留在了记忆里。
从前只是恶心方平一家,却并没往别处想过,也就自动忽略了一些东西。
唐绍杰看他变了神色,问他:“怎么啦?”
向东深吸了口气:“洛伊是o型血。”
唐绍杰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拿起手机搜索了一番,再抬头时也变了脸色:“你确定洛伊是o型?”
向东点头,方洛伊被救回来后,所有的治疗他都亲自过问,方洛伊的病案基础资料他早就烂熟于心。
Ab型生不出o型的孩子!
难怪她不受父母待见,难怪她和方平洛芸长得都不像,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一切都说得通了。
向东的后背冷汗涔涔,唐绍杰也是握紧了拳。
“要跟她说吗?”唐绍杰问。
向东抬眼看去,方洛伊正跟唐钰、周芸在一起说笑着,他脸色冷沉:“确定了以后再说吧,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唐绍杰沉思片刻后说:“方平的dNA样本我去取。”
向东点了点头,又说:“还要麻烦你,打听一下洛伊出生的医院。”
“放心。”
太阳下山前,众人陆续告辞,最后离开的是向晚和丁慧茹,少不了要叮嘱一番,方洛伊和向东在门口目送车子离去,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两人才返回,管家周伯领着佣人正在园子里清理。
方洛伊看着一群人忙活,自己也插不上手,把向东拉到一边悄悄问:“青园怎么这么多佣人,之前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有周伯和兰姨呢。”
兰姨是周伯的妻子,两人没有子女,青园一直是由这夫妻俩打理照顾。
向东玩笑的口吻说:“本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大概是晚姐怕委屈儿媳妇,又添了人。”
不一会儿,兰姨端着水果过来,她跟方洛伊已见过多次,此刻看着小夫妻,笑得和蔼亲切:“洛伊,东东,老周让我问问,你俩什么时候见见家里的佣人?”
向东看一眼方洛伊,应声道:“周伯安排吧。”
于是,两人在前厅,众星拱月般见了青园的一众佣人,这些人各司其职。方洛伊有了一种真切的豪门感,从前厅回到主楼客厅时还有些发懵。
向东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想什么呢?”
方洛伊笑容尴尬:“我就是觉得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么多人伺候,有点不适应。”
向东笑:“我也不适应,我外公以前是不肯让人服侍的,丁老师怀晚姐的时候身体不好,丁家送了张姨过来,我外公觉得对丁老师有愧,才不再固执,但是他从小教导我自己的事自己做,江湾樾府除张姨外,也都是钟点工。”
“外公对周伯有恩,周伯一直追随外公,当初建青园时,周伯就是外公的助手,后来青园落成没多久,外公就走了,周伯和兰姨就自请过来打理青园,这些年,一直都是他们在这里照顾,如今他们年龄也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本来就是要添人的,你放心,主楼除了周伯和兰姨,其他人是不能进的。”
说话间,周伯和兰姨过来,打了招呼,让他们上楼休息。
上了楼,方洛伊才问:“我住哪间?”
向东看着她笑,方洛伊被他看得不自在,瞪了他一眼,向东才开口:“你今天跟我分房睡,明天一早晚姐就得赶过来。”
方洛伊一愣,也是,两人要是分房睡,是瞒不过周伯和兰姨的,自然也就不瞒不过丁慧茹和向晚。
合着从江湾樾府搬出来,还得跟他一间房。
方洛伊有点泄气
向东却笑:“关了房门不就没事了,走吧。”
方洛伊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卧是套间,进门先是外间,可以休闲观影,对面有一个可供休息的榻,里间才是卧室。
向东指着榻说:“我睡这里。”
方洛伊这才安下心来。临睡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去问向东:“我去看乔老夫人,会不会让你为难?”
向东在榻上坐直了身体,反问她:“你愿意去看她吗?”
方洛伊想了想,说:“乔老夫人挺可怜的,我看着她难过,心里也难受。要是能帮她缓解思女情,我愿意的,还有,今天她给我的那颗粉钻,我想还回去。”
“那你就去。”
“可是如果你不想跟乔家接触……”
“傻瓜,以乔家的身份地位,如果想找我,自然有各种途径,不通过你也会有别的渠道。你若和乔老夫人投缘,只管按你自己的心意就行。”
方洛伊默了默,抬眼说:“谢谢!”
向东勾起嘴角,在她转身离去前叫住了她:“洛伊……”
“嗯?”方洛伊等了半晌不见他往下说,忍不住问:“怎么啦?”
向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方洛伊以为换了新的地方,多少会有点不适应,可这一晚上,竟睡得格外踏实,早上睁眼,房间光线明亮,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坐起,一眼便见到向东一袭睡衣,正站在阳台上眺望。
她好奇地走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致惊住了。
晨光初酿,远山褪去最后一丝黛青色,化作绵延起伏的碧玉屏风,山腰缠绕的薄雾,被风揉散,遥望去,溪涧从山谷深处蜿蜒而来,晨光在卵石间筛成跳跃的金箔,好似有水声从耳边绕过,远处杉木屋顶升起炊烟,笔直地刺破林梢,却惊不散悬在空中的那一抹寂静。
云影过处,眼前的浮光掠影好似画卷一般——油桐树的阔叶翻转成翡翠浪,白鹇拖着长尾掠过茶垄,一切美好的仿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