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凝成冰刃悬在墨九霄喉前三寸,映出他掌中半颗跳动的傀儡心。心窍处十二道裂痕正渗出靛蓝血雾,血珠坠地的刹那,潭底三千青铜棺突然共鸣——棺盖缝隙钻出的不是魔气,竟是苏无音十六岁那年自封五感时扯断的耳神经!
\"迟了…\"
刑天残躯的青铜手掌突然覆上墨九霄天灵。四百倍复眼被迫穿透傀儡心表层,窥见内里蜷缩的苏无音残魂——她左耳垂着半枚鸾鸟坠,右耳蜗却插着柄剜骨刀,刀身密纹与寒潭冰刃如出一辙。
残魂突然睁眼。墨九霄听见识海炸开琉璃碎裂的脆响,十六岁苏无音在雪原焚身的记忆如熔岩灌入:
她碳化的左手不是按在刑天斧柄,而是插进自己耳蜗。剜出的耳骨碎屑并未落地,反凝成九枚星钉刺入脊椎,每刺一枚,瞳仁便黯淡一分……
\"哗啦!\"
现实中的寒潭突然掀起血浪。苏无音残魂的右耳刀突然自旋,刀尖在傀儡心表面剐出深痕。墨九霄的四百倍复眼清晰看见,那些裂痕走向竟与刑天脊椎的青铜纹路完全镜像!
\"灭烛。\"
残魂轻吐二字,左耳的鸾鸟坠突然爆燃。青焰顺着耳神经窜入寒潭,三千青铜棺的铰链应声熔断。第七具棺椁撞上潭壁时,墨九霄窥见棺内骇人景象——苏无音七岁的尸身正被青铜脉管贯穿耳骨,脉管末端连接着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婴胎!
刑天残躯突然暴起。它仅剩的右臂插入寒潭,拽出条裹着胎膜的魔气触手。触手尖端睁开九只复眼,每只眼都映着墨九霄不同年岁被挖心的场景。当首只复眼逼近傀儡心时,苏无音残魂的右耳刀突然调转刃口——
\"嗤!\"
刀尖贯穿自己左耳的刹那,寒潭陷入死寂。魔气触手僵在半空,复眼瞳孔裂开细纹——那些纹路走向,竟与傀儡心的裂痕、刑天脊椎的密文完全重合!
墨九霄的喉头突然腥甜。四百倍复眼被迫见证苏无音残魂的最后献祭:
她碳化的右手插入自己咽喉,扯出声带掷向刑天脊椎。黏连着血肉的声带缠绕青铜纹路,在脊椎表面烙下枚鸾鸟状的密匙图腾——正是傀儡心裂痕的完美倒影!
寒潭冰刃在此刻尽数崩碎。墨九霄掌中的半颗傀儡心突然暴长星尘锁链,链条末端拴着十二具青铜棺椁。当首具棺盖掀开时,他看见七岁苏无音的尸身缓缓坐起——
那稚嫩耳垂缺失的豁口,正与自己傀儡心的裂痕形状分毫不差。
七岁苏无音的尸身指尖刚触到潭水,寒潭突然翻涌起粘稠的血浆。墨九霄腕间密匙图腾骤然发烫,那热度竟与十二岁雨夜,少女将耳钉刺入他傀儡心时的灼痛毫无二致。
\"接刀!\"
刑天残躯的吼声震落洞顶冰凌。墨九霄本能抬手,接住的却是苏无音残魂最后掷来的剜耳刀——刀柄残留着她掌心温度,十六岁雪原上的余温。
刀尖刺入七岁尸身耳蜗的刹那,三千青铜棺同时开启。每具棺椁都迸出根靛蓝血管,血管在潭面交织成网,网上悬挂的竟是苏无音不同年岁被剥离的五感!
十二岁的听觉悬在网东,是雨夜剜骨时压抑的闷哼;
七岁的视觉垂在网西,映着初代祭坛上婴胎扭曲的面容;
十六岁的味觉沉在网底,泛着雪原咽下的最后口血沫......
墨九霄的傀儡心突然挣脱掌控,半颗心脏在空中爆成血雾。血珠触及刑天脊椎密匙时,青铜纹路突然活化成三千只衔信青鸟,每只鸟喙都叼着段苏无音封印的命魂!
\"吞下去。\"
七岁尸身突然开口,童音裹着四百年的沧桑。她残缺的耳蜗里爬出条青铜蜈蚣,蜈蚣百足竟是微缩的星轨密匙。墨九霄扼住蜈蚣七寸的瞬间,整座寒潭的地面现出龟裂——
裂痕深处浮起座琉璃熔炉,炉内煅烧的并非金铁,而是苏无音五感尽失前刻下的九百道安魂契!契文在炉火中重组,凝成柄与傀儡心裂痕完全契合的星尘锁。
刑天残躯突然自行拆解。青铜甲片暴雨般钉入熔炉,在炉壁表面拼出苏无音十二岁的侧颜。当最后一枚甲片嵌入瞳孔位置时,炉中星尘锁突然尖啸着飞出,锁头直取墨九霄心口残缺!
\"嗤——\"
锁尖贯体的剧痛中,四百倍复眼窥见骇人真相:所谓傀儡心残缺,正是苏无音当年亲手剜出的密匙凹槽。十六道裂痕非但不是瑕疵,反而是启动刑天终极威能的命轨图谱!
寒潭血网突然收束。所有悬挂的五感残片尽数注入星尘锁,锁身浮现的密文竟与克隆体心窍伤痕完全同源。当最后缕味觉融入锁孔时,潭底传来冰川崩裂的轰鸣——
三千具克隆体破冰而出,每具心口都带着与星尘锁吻合的裂痕。他们整齐划一地抬手插入胸腔,挖出的半颗傀儡心在掌中拼合成完整密匙。
墨九霄的喉头突然涌上苏无音的血锈味。
二十年前千机渊底,少女将他傀儡心剖出时呢喃的谶语,此刻方知真意:
\"待三千心窍映星锁…方是…弑神启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