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瑾把温欣送到半山腰,看着她坐上代步车后,开车离开。
温欣让管家直接把车开到宴奶奶的小院。
一晃,一个多月没来,满墙的玫瑰开得更盛了,珍姨站在院门口,看见她从车里下来,上前迎接。
“珍姨好啊。”温欣甜甜喊了一声。
“都好些时候没见了,怎么下巴尖了些?”珍姨握住她的手,话里带着关切。
“最近忙着毕业论文,吃不好睡不好的。”自个捏了捏下巴,“尖点更好看吧?”
珍姨笑,“好看是好看,但是老太太该心疼了。”
温欣扯了扯嘴角,“是哦。”
说笑着进了院子,珍姨把她带进小客厅。
宴老太太坐在客厅正中的黑檀木小桌旁,闭着眼,手里轻捻一串紫檀佛珠。
听见动静,老太太睁开眼,平静地看了温欣一眼,示意她,“坐。”
温欣走过去,不像以前,喜欢挨着奶奶坐,她是完全下意识地坐到了老太太的对面。
桌面上放着她爱吃的水果和零食,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心里曾无数次对自己说,即便奶奶拿她当替身,但是奶奶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可身体却比脑子更诚实。
她大概做不到再和从前一样,与奶奶亲密无间了。
对着自己曾经真心感激过的人,她不想演。
“奶奶,您叫我来是因为大伯的事情吗?”
老太太有些意外,小丫头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那说话的姿态和语气,不容人小觑。
既然她不想寒暄,老太太也就有话直说了,“我想让宴瑾放了他大伯,你怎么看?”
温欣听着老太太的话,有片刻的恍惚,她以为老太太至少会问一句,她被宴季风绑架,有没有受伤,害不害怕之类的。
哪怕是虚情假意呢?
长吁一口气,心里的那点点不舍彻底散去。
“奶奶,我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
“大伯和我公公都是您的儿子,为什么您这么偏心呢?”
一个都生病要死了没见这么上心,却对一个坏事做尽的罪犯关怀备至。
老太太对她的问题没什么反应,端起茶杯,轻拨茶盖,缓缓呷了一口茶,“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没有教育好他,总觉得亏欠了他。”
温欣好像理解,又好像不理解,她问,“您想宴瑾放了大伯,然后呢?”
让他出来继续作恶?
“让他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死。”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目光悠悠地看着窗外,“我死了,你们想怎么处置他,随你们。”
温欣知道,宴瑾之所以对宴季风留有余地,都是因为老太太的缘故。
老太太不找宴瑾,找到她的头上,并不是想把她架到火上烤,只是认为,她有那个本事说服宴瑾。
“奶奶,现在有一个双赢的办法,您愿意配合我吗?”
“你说。”
“大伯有救我公公命的法子,但他不肯说,您若是能说动他救人,我保证宴瑾会放了他。”
“你大伯亲口和你说的?”
“嗯。”
老太太面色平静,喝完茶杯里的茶后,淡淡开口,“我考虑一下。”
温欣走出院子,没有坐代步车,一路走着,一路想事。
从宴奶奶的反应来看,她怀疑她早就知道宴季风能救宴季礼。
若是这样,她为什么不让他救呢?
宴季风再无人性,他亲妈的话总还是能听进去的吧。
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没看见面前站了人,等发现的时候,差点撞上。
“又来讨好老太太,这回捞到什么好处了?”
唐颖芝手里捧着花房里新鲜采摘下来的德国鸢尾,黄灿灿的像是把阳光捧在怀里。
好久不见这人,还是这么讨人厌。
温欣上前一步,一把把她怀里的花夺过来,放在鼻下轻嗅了嗅。
掀眼皮看她,似笑非笑地道,“这是我家,我当你是客人,给你几分情面,你若是再这么给脸不要脸,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声故意上扬,毫不掩饰地嘲笑和蔑视,差点没把唐颖芝气个半死。
“你个小贱人,我姐还在呢,你就敢这么猖狂,你……”
温欣跟没听见一般,低头,又闻了闻花香,这唐颖芝可真会享受。
她不与她打嘴仗,问她,“听说你要把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女儿接到老宅来住?”
“管你什么事,有你说话的份?”
唐颖芝一边骂一边给唐颖如打电话。
温欣手里漫不经心地的捻着一片花瓣,“来住可以,伙食费,住宿费得算清楚了,不然就拿你存在家里库房的古董抵吧。”
“你,你敢不敢等你婆婆来。”唐颖芝气得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温欣想起宴瑾对她的“教诲”,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她是宴太太,她在自己的家里都不能横着走,那她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不走,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