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服装厂的会议室，今天被特意布置了一番。长条桌上铺着崭新的桌布，虽然简陋，但也算正式。
上午九点，会议准时开始。
陆辰和赵卫龙坐在长桌的一侧。赵卫龙板着脸，拳头在桌子底下捏得紧紧的，显然还在憋着火。陆辰则显得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长桌的另一侧，张富贵大马金刀地坐着，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笑面虎笑容。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专职司机兼保镖，另一个则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据说是他请来的法律顾问。
除了他们，会议室的后方还坐着十几个旁听的人。有工厂的车间主任、技术骨干，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傅，都是赵卫龙按照陆辰的吩咐请来的工人代表。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目光都聚焦在会议桌上。
张富贵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他那笑眯眯的眼睛扫过陆辰和赵卫龙，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得意。
“各位，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临时股东会，主要是为了咱们厂的长远发展考虑。”张富贵慢条斯理地说着，好像他才是工厂真正的主人，“咱们这个服装厂，在陆辰同志和赵卫龙同志的带领下，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陆续听到了一些反映，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厂里的管理，是不是有些混乱？财务制度，是不是不够透明？还有这批外贸订单，看着风光，但成本控制是不是有问题？这些都关系到我们所有股东的切身利益啊！”
赵卫龙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张富贵！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厂里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管理有没有混乱，工人们最有发言权！财务透不透明，账本就在这里，你可以查！”
张富贵似乎就等着赵卫龙发火，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赵老板，稍安勿躁嘛。我这也是为了厂子好。既然你说到账本，那正好，我这里刚好收到一些‘材料’，想请陆辰同志解释一下。”
说着，他示意旁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法律顾问”。那人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递到张富贵面前。
张富贵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念道：“根据这份‘内部举报材料’反映，陆辰同志在负责工厂采购过程中，涉嫌与供应商勾结，抬高原材料价格，从中牟取私利！这里有几张‘有问题的’采购合同和发票复印件，请陆辰同志过目。”
他将几张复印件推到陆辰面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旁听的工人代表们也都伸长了脖子，脸上露出担忧和疑惑的表情。
赵卫龙气得脸都紫了，指着张富贵骂道：“放你娘的屁！血口喷人！那些合同都是我亲自过目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陆辰却很平静，他拿起那几张复印件，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看着张富贵，笑了。
“张老板，你这‘内部举报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张富贵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这个嘛，举报人的信息我们肯定要保密。但材料是真是假，陆辰同志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我当然清楚。”陆辰点点头，语气轻松，“这几份合同，确实是我经手的。不过，张老板，你确定这些复印件……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吗？”
张富贵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陆辰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伪造证据？”
“是不是伪造，一查便知。”陆辰说着，对身后的一个年轻工人点了点头。那个工人立刻跑了出去，几分钟后，抱着一大摞账本和文件夹跑了回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张老板，这里是我们工厂近半年来所有的采购合同、入库单、检验报告、财务凭证原件。”陆辰指着那堆文件，“你说有问题的这几份，原件都在这里。欢迎你，还有你请来的这位法律专家，当场核对。看看是你的‘复印件’有问题，还是我们的原件有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富贵和他那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法律顾问”，继续道：“顺便提醒一句，伪造合同、诬告陷害，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张富贵和他请来的顾问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慌乱。他们显然没想到陆辰会如此干脆地拿出所有原件，并且直接点出了“伪造”和“诬告”这两个要害。他们准备的那些所谓“证据”，确实在一些细节上动了手脚，原以为陆辰年轻，又是临时发难，肯定会手忙脚乱，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而且应对如此犀利。
“这个…这个…”张富贵一时语塞，他带来的“法律顾问”也额头冒汗，不敢上前去碰那些原件。
看到张富贵吃瘪，赵卫龙和后面的工人代表们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怎么了？张老板？”陆辰步步紧逼，“不敢查了？还是心虚了？”
“谁…谁心虚了！”张富贵强撑着面子，“就算采购没问题，那管理混乱总是事实吧？前段时间厂里又是谣言四起，又是被税务、银行找麻烦，这难道不是你陆辰管理不善造成的？”
他试图转移话题，把脏水往陆辰身上泼。
陆辰冷笑一声：“管理有没有混乱，工人们最有发言权。至于谣言和税务、银行的麻烦……”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富贵，“张老板，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搞鬼呢？”
张富贵被陆辰看得心里发毛，强自镇定道：“我怎么知道！这说明你陆辰得罪人了！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连这点外部关系都处理不好，怎么带领工厂发展？”
“哦？处理外部关系？”陆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张老板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是像某些人一样，靠着送礼、请客、走歪门邪道来处理吗？”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