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悠悠就跟着林瑾瑜去拜访了‘éclipse’。
因为双方已经合作在S城举办过画展,且大获成功,因此这次在巴黎的展会继续沿用S城的那场画展的构思,工作还算轻松。
用过午餐,林瑾瑜打算去拜访老友。
“你呢?下午有什么计划?”林瑾瑜叫来侍应生买单,又给了10欧的小费。
对上白悠悠略有些吃惊的眼,林瑾瑜赶忙道:“欸,小费的部分我不会让边嘉佑报销的啊!我自理。”
林瑾瑜出手向来大方,对着帅气的法国小伙更是把这慷慨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
白悠悠扑哧一笑,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下午就在这附近逛逛。”
餐厅距离塞纳河不远,白悠悠计划待会儿沿着塞纳河畔慢慢散步,路上会经过巴黎圣母院,走累了还能去花神咖啡馆喝杯咖啡。
吴世轩是在凌晨落地戴高乐机场,在白悠悠林瑾瑜下榻的同一家酒店入住,订的是顶楼总统套房。
他的身体已极度疲惫,但是想到白悠悠就在他脚下的某一间房间里安睡,他的精神异常亢奋。
如果不是时间实在太晚,他恨不得立刻冲去她的面前。
他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喝掉半瓶酒店提前准备好的香槟,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垫,很快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再次转暗。
白悠悠没有等到吴世轩的回信,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工作结束了吗?现在回酒店了没。”吴世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沙的,像是刚睡醒的那种干涩。
白悠悠拧着眉,如果不是声音确确实实是吴世轩的,她都要怀疑吴世轩的手机是不是被偷了。
之前明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现在却又一副若无其事地态度打来电话,问的还是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尽管如此,她还是如实回答:“现在都快九点了,早就回来了。”
下一秒,吴世轩给了她更近一步的冲击——他直接报出房间号,让她上楼。
?!
白悠悠怔怔地看着手机,怀疑自己在梦游。
直到见到穿着白色衬衫的吴世轩站在房门前,她才终于确信他真的也来到了巴黎,还和她住在同一家酒店……
吴世轩把白悠悠一把拉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他的心脏鼓噪得厉害,忍住想要一把将眼前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只招呼她去沙发上坐。
他走去吧台取了
高脚杯,他倒酒的动作有些急促,溅出了几滴红酒液到手背上。
他将一杯递给白悠悠,自己则端起另一杯,仰头一口气喝掉了半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是跟着你来巴黎的,是琳达告诉我你出差了。”酒壮人胆,半杯红酒下去,吴世轩只觉意识游走在清醒与混沌之间。
他的话让白悠悠微微一怔,连带着肩膀都不自觉地僵硬了几分。
吴世轩放下酒杯,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他有太多话想问,也有太多话想说,这会儿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白悠悠没有比吴世轩好到哪里去,她的脑子是乱的,心更像是一团越搅越黏稠的浆糊。
看着吴世轩焦躁的样子,她只好随便捡一个话题来说:“听叶院长说,你去考察了?”
吴世轩停下脚步,抬眸望向她,眼底情绪翻涌:“嗯。”
他想到了福利院那幅黑板画,目光愈发沉郁。
上一秒,他还在斟酌着该如何与白悠悠开口,可是这一秒,他又觉得再多说一句废话都是煎熬。
他在白悠悠身侧坐下,捕捉白悠悠游移的眼神:“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有,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白悠悠脸色微变:“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吴世轩不再和她绕弯子,将季天朗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随便买那种药很危险?那种人没有信用可言的,你就不怕他把药换成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悠悠的脸色瞬间惨白。
吴世轩吸引她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生活的黑暗面一无所知。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短暂地从沉重的枷锁中脱身,毫无顾忌地做一个正常人。
然而现在,连吴世轩都开始用那种眼神来看她。
比起他的冷漠或是厌恶,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吴世轩的怜悯。
自己什么时候落魄到这种地步了?沦落成了任何人都可以同情的对象?!
她无法接受!
白悠悠咬着牙,声音颤抖:“谁要你管?”
吴世轩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怔住。
白悠悠怒视着他,提高分贝再次大声质问:“吴世轩,谁要你管我的事?你当你是谁?耶稣、上帝还是救世主?”
白悠悠的脑袋开始剧烈地疼痛,像是有无数钢针在她的脑袋里乱刺。
现在她在吴世轩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还是一个滥用药物的、无可救药的烂人?!
这个念头加剧了她的头痛,让她忍不住开始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
吴世轩看着突然失控的白悠悠,只觉心如刀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自残行为。
“悠悠,别这样!”
白悠悠猛地挣扎起来,拼命想要甩开他的手,可吴世轩却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抱在怀里,任由情绪崩溃的白悠悠将两只拳头在他的背上捶得“咚咚”的响。
“我不要你可怜我!你以为你是谁?!”白悠悠在他的胸口哭得撕心裂肺,滚烫的泪水浸湿他的衬衫,很快在他的心口凉成一滩。
白悠悠的拳头一记一记全部砸在了吴世轩的心头,痛得他心神俱裂,痛得他情难自抑,只好低下头去寻着她的唇角,狠狠吻了上去。
白悠悠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钻出,可吴世轩的吻来势汹汹,白悠悠无从躲闪。
她只能死死揪住他背脊的衬衫,狠狠咬破他的嘴唇。
唇上的刺痛令吴世轩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他却不肯退开半分,任由白悠悠发泄。
他能感觉唇上的皮肉似乎都要被她咬下来一块,他却只觉得痛快,任由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搅动。
白悠悠似是闹得累了,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吴世轩仍牢牢地把她圈在怀里,手掌一下一下轻轻地
抚在她的背上。
唇上的刺疼让他不得不放缓语速,他的表白是出了剑鞘的利刃,再也无法收回:
“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个疯狂爱着你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