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莫那篇情真意切、荡气回肠的“述职报告”化作青烟,袅袅升入天际,广场之上万民祈愿之声也达到顶峰的刹那!
九天之上,风云突变!
原本那万里无云、惠风和畅的朗朗乾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拨乱!
“轰隆隆——!!!”
沉闷如万古战鼓擂动的雷鸣,从九天云霄深处滚滚而来,震得整个榆树沟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紧接着,无尽的祥云瑞霭,如同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一道道璀璨夺目的紫气霞光,宛如天河倒泄,穿透云层,播撒而下,将整个榆树沟都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紫金光晕之中!
“天……天道显灵了!”
“莫爷成功了!莫爷真的感动上天了!”
广场之上的榆树沟村民们,见到这般神仙景象,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叩拜得更加虔诚!
韩莫站在那高达九层的祭天法坛之顶,感受着周围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祥瑞之气,心中也是一阵狂喜!
“成了?!这就成了?!”
“哥们这是……要一步登天,直接原地飞升的节奏?!”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三秒钟。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威严到了极致、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淡漠与疏离的煌煌天威,如同决堤的星海一般,从那九天云霄的最深处,轰然倾泻而下!
那是一种至高无上、不容亵渎、仿佛能碾碎世间一切生灵意志的恐怖力量!
在这股天威面前,韩莫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那刚刚因为万民信仰之力而激荡不已的神魂,此刻竟被压制得几乎要凝固!
“我……我靠!这画风不对啊!”韩莫心中警铃大作!
这哪里是什么“祥瑞降临,升职加薪”的节奏?
这分明是“领导视察,压力山大,搞不好就要当场开除”的紧张氛围啊!
就在此时!
那层层叠叠、翻滚不休的祥云紫气之中,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由亿万颗星辰光辉与无穷无尽的法则丝线交织而成的……
“天道法眼”,缓缓地……睁开了!
那法眼,无悲无喜,无怒无嗔,金色的瞳孔之中,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万古轮回!
一道如同实质般的金色目光,穿透了层层虚空,无视了祭天法坛周围那浓郁的功德金光和信仰之力,径直落在了法坛之顶,韩莫那“韩老爷爷”形态的功德化身之上!
被那金色目光注视的刹那,韩莫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彻底看穿,从里到外,从前世到今生,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可言!
紧接着,一幕幕如同电影快放般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也在那巨大的“天道法眼”之中,飞速闪过!
那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榆树沟野神韩莫之后,所经历的一切!
有他最初在那破败神龛之中,为了几缕微薄香火而苦苦挣扎的十年孤寂……
有他激活系统,第一次降下甘霖,看到村民们惊喜眼神时的激动……
有他带领村民开荒辟土,修建水利,改良农具,让榆树沟焕发生机的辛劳……
有他智斗鼠妖,获取功德,第一次感受到力量的喜悦……
有他面对海盗入侵,挺身而出,与石头等人并肩作战,守护家园的决绝……
有他传授《三字经》,开启民智,看到孩子们朗朗读书声时的欣慰……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选择,所有的念头,无论是光明的,还是阴暗的,无论是高尚的,还是……嗯,偶尔有那么一点点“苟”的,都在这“天道法眼”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清晰无比!
韩莫:“……”
纯牛马!天道爸爸您这是在查我户口,还是在给我做“生平事迹审查报告”啊?!
连我当年偷偷藏了几个野果当宵夜的事情都给我翻出来了?!
要不要这么详细啊喂!隐私呢?!神权呢?!
就在韩莫心中疯狂吐槽,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的时候。
一个宏大、威严、不带丝毫感情波动,仿佛由天地法则本身发出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最深处,轰然响起!
那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道韵,每一个音节都拷问着他的本心!
“尔,韩莫,以异世之魂,融此方水土之微末神性,历十数载寒暑,聚万民之信仰,积些许之功德,今欲求登神之位,以期长生久视,享万世香火……”
声音顿了顿,仿佛是在给韩莫一个缓冲和思考的时间。
随即,三个直指灵魂本源,不容丝毫虚假与躲闪的“大道之问”,如同三座巍峨巨山,重重地压在了韩莫的心头!
“第一问:尔因何故,欲求神位?”
(你特么为什么要当神仙?图啥呢?)
“第二问:尔之道路,将引众生何往?”
(你当了神仙之后,打算把你那些信徒带到哪个沟里去?是共同富裕奔小康,还是杀人放火受招安?)
“第三问:尔之私愿,可与天道相合?”
(你小子心里那些个小九九,那些个没说出口的真实想法,跟“爱国守法敬业诚信友善”……啊呸,是跟维护天地秩序、促进万物和谐的天道总纲,冲不冲突?有没有夹带私货?)
这三个问题,一问比一问尖锐,一问比一问宏大!
这并非考验他的神通法力,也不是考察他的功德多寡!
这是来自至高天道的,对他成神之初衷、修行之理念、未来之宏愿,以及……他内心最深处真实欲望的终极拷问!
韩莫站在那煌煌天威之下,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他知道,这三个问题,他必须回答!
而且,必须用他最真实、最不加掩饰的本心来回答!
任何的虚伪,任何的巧辩,任何的粉饰,都绝对逃不过那双洞察一切的“天道法眼”!
他的回答,将直接决定他这次“天地封正”的成败!
成功,则一步登天,从此鱼跃龙门,成为名正言顺的天道公务员!
失败,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打回原形,功德清零,重则……说不定会被当成“异端”或者“投机分子”,直接一道天雷劈下来,让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咕咚!”
韩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瑟瑟发抖。
这……这简直是神仙版的“灵魂拷问”啊!
比前世那些hR面试官问的“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之类的问题,要命一万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无法逃避的“灵魂三问”,韩莫能否给出让至高无上的天道满意的答案?
他的回答,又将如何决定他未来的命运,以及……榆树沟这片刚刚燃起希望的土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