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颍州城外乱葬岗。
一具\"尸体\"突然动了动。祁淮予推开压在身上的腐尸,吐出一口黑血。咽喉处的箭伤狰狞可怖,却奇迹般避开了要害。
\"辛...久...薇...\"
他嘶哑地念着这个名字,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锦囊——里面赫然是半张灵隐寺地宫图!
浓烟如巨蟒般缠绕着燃烧的房梁,灼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
萧珣反手一剑劈开坠落的椽木,火星如雨点般溅在他玄铁铠甲上。透过翻腾的火幕,他看到辛久薇蜷缩在摇摇欲坠的窗棂边,素白中衣被汗水浸得透明,紧贴在曲线玲珑的身躯上。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唇瓣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右手却还死死攥着半截金簪抵在颈动脉处。涣散的瞳孔在看到他时微微一缩,簪尖立刻刺入肌肤半分,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个字都带着颤抖,\"我...控制不住会伤你...\"
萧珣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种状态——二皇子府特制的烈性药,中毒者会丧失理智,要么血脉爆裂而亡,要么...他目光扫过她脚边被撕碎的纱帐,和手腕上深深的血痕——她竟用疼痛保持清醒到现在。
\"是我。\"他缓缓摘下染血的头盔,让火光照亮自己满是烟灰的脸,\"看清楚。\"
辛久薇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发簪\"当啷\"落地,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扑进他怀里,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他肩头的铠甲:\"杀了我...求你...\"
灵隐寺后山的温泉别院隐在竹海深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水雾氤氲的室内投下斑驳光影。萧珣刚将人放在竹榻上,就被一股蛮力拽倒。
辛久薇坐在他腰间,散乱的长发垂落在他染血的铠甲上。她迷蒙的眼中噙着泪,手指却精准地找到他腰间的暗扣:\"你总是...藏着秘密...\"
萧珣呼吸一滞。他擒住她作乱的手腕,却见她疼得蹙眉——方才火场逃生时,她的腕骨已经青紫一片。这个发现让他动作轻柔下来,转而用锦被裹住她乱动的身子:\"解药在...\"
话音未落,辛久薇突然仰头咬住他的下巴。细密的疼痛中,她滚烫的眼泪滑进他衣领:\"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萧珣僵住了。他读懂了这句控诉——为什么要是算计人心的皇子,为什么要是她最防备的那类人。这个认知让他心脏抽痛,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因为...\"他的唇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只有我闻得到你袖中的苦杏仁香。\"
青瓷药碗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萧珣托起辛久薇的后颈,将解药递到她唇边:\"喝了。\"
辛久薇别开脸,药汁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滑落,没入凌乱的衣领。萧珣眸色一暗,突然仰头含住剩下的药汁,捏着她下巴渡了过去。
\"唔...!\"
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蔓延,辛久薇挣扎着要躲,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确认她咽下解药,萧珣才退开些许,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乖。\"
这个亲昵的字眼让辛久薇浑身一颤。药效未退的燥热和莫名的委屈一齐涌上来,她突然狠狠咬在他肩上:\"骗子...\"
萧珣闷哼一声,却纵容她的撕咬。鲜血渗透白衣时,他抚上她汗湿的背脊:\"对,我是骗子。\"他的唇游移到她腕间的伤痕,\"是算计人心的皇子...\"又吻过她锁骨的淤青,\"是利用你的恶人...\"最后含住她耳垂轻喃:\"是比祁淮予更危险的...\"
第一缕阳光穿透窗纱时,辛久薇被腿间锐痛惊醒。她下意识去摸枕边的匕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昨夜零碎的记忆轰然回笼——自己如何缠着萧珣不放,如何在他哄诱下喝药,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缠绵。
身旁的男人还在沉睡,俊美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年轻。她怔怔看着他肩头渗血的牙印,那是她失控时留下的。更触目惊心的是他后背交错的旧伤——最新的一道箭伤还泛着青紫色,显然是淬了毒。
\"看够了?\"
萧珣突然睁眼,眸中毫无睡意。辛久薇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无意识描摹着他胸前的伤疤,慌忙要缩回,却被他握住:\"解药需要连服三日。\"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的薄茧,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我让武僧...\"
\"不必。\"
辛久薇打断他,强撑着起身穿衣。当她弯腰拾起铜钥匙时,发现榻角暗格里露出一角羊皮纸——上面赫然是灵隐寺地宫的构造图,某个位置用朱砂画了朵莲花标记。
\"两不相欠。\"她药扔在榻上,头也不回地推开门。
萧珣回到别院时已是晌午。
榻上整齐叠放着染血的素帕,帕角云纹被人用炭灰画了道裂痕。他摩挲着辛久薇落下的铜钥匙,突然在匙柄处摸到细微的凹凸——对着阳光看去,竟是\"瑶台\"两个小字。
\"原来如此...\"
窗外竹海沙沙作响,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余烬。他想起辛久薇昨夜情动时无意识喊出的\"阿娘\",想起她与辛兮瑶截然不同的眉眼,想起先太子妃最爱的...
\"报——!\"武僧仓皇闯入,\"祁淮予的尸首不见了!\"
萧珣握紧钥匙,鎏金香囊在腰间发出清响。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辛久薇回到闺房时,指尖仍在微微发抖。
她反锁房门,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个尘封多年的紫檀木匣。匣面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锁孔处积了薄灰——这是母亲生前从不让她碰的物件。
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机括发出\"咔嗒\"轻响。匣中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和半块残缺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半条飞龙,龙目处嵌着一点朱砂,在烛光下如血般刺目。
信笺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薇儿,若你见到此物,说明瑶台旧事已无法遮掩。你与兮瑶并非血亲,她乃先太子遗孤,当年那场大火...\"
后半截信纸被烧得焦黑,唯有落款处\"瑶台\"二字依稀可辨。
辛久薇攥紧玉佩,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辛家覆灭那日,官兵唯独带走了长姐,而祁淮予曾意味深长地说过:\"你以为辛兮瑶真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