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的模样有些狼狈。
头发大散开,脸上布着几条红痕,是杨秀娥刚刚挠的。
衣服领子被撕破,露出了一片锁骨。
相比之下,杨秀娥的状态就差的多了,被扇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有一丝血丝。
许念人虽然瘦小娇弱,可打起架来猛地很,发疯似的猛。
“大妹,你今天这么一搞,我一定要跟爹娘说说,大宝这么认你这个姑姑,你却把他扇成这样,我非让大壮给你好瞧不可。”
大宝哭了一会儿,这下反应过来,10岁的块头也不小,冲过来揍许念,“你这个赔钱货,你打我,你坏你坏!”
许念又挨了好几下,可她一声不吭,一心发狠掐着杨秀娥的脖子
杨秀娥脸色涨红,挣扎不开,似乎开始喘不上气。
跟来的那个最先声讨许念的壮硕大娘见闹大了,上前拉开许念的手,把她从杨秀娥的身上拉起来,推到身后。
这大娘是北原村村长的媳妇,平日里大家管她叫一声刘婶子。
刘婶子正了正嗓子,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还想冲上去打的杨秀娥和许大宝两人,厉声开口道,“我家那口子是北原村的村长,我今天带人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这户人家上我们村里抢东西打人了是不是?”
杨秀娥本来还怒不可遏,但听眼前女人摆明身份是隔壁村的村长媳妇,怒火浇熄了一半,眼神也飘忽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是你们村的许念上我家门打孩子打我!这个在场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说完,她的底气又足了。
在场的南城村的婶婶大娘们纷纷响应,起哄,议论纷纷。
“这许念怎么回事,还上门打自己亲侄子,她疯了吧。”
“北原村来这么多号人,什么意思?想来我们村闹事不成?”
“汉子呢,去把汉子喊来。”
“就是,哪有嫁出去的媳妇回家打娘家人的道理?这不是要反了天了?”
这下,北原村的婶子大娘不乐意了,纷纷掐着嗓子嚷起来,“是你们村的人先来我们村闹事来的。”
“又是上门打人又是抢东西的!”
“我们还要找你们算账呢。”
声音越来越大,互相之间也开始推搡起来,刘婶子扯着嗓子,用力吼一声,“大家冷静!!”
她把许念推至人前,严肃道,“我们北原村的人讲理,从不闹事,但是也不怕事。今天我们村里有孩子被打了,我们只是上门讨公道而已,许念,你家发生的事情,你自己说。”
许念喘着气,从头到尾一直死死瞪着杨秀娥,要不是有刘婶子拦着,她非继续上去挠不可,一个这么大人竟然下手打五岁孩子,以大欺小,真是恶毒,她怎么不敢跟周猛打?
许念深呼吸了一口,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开口道,“对不起了各位,家事闹成这样。我为什么会上门,全是为我三个孩子讨公道。”
“我大嫂侄子刚刚上门,打了我家5岁的大虎二虎,还把我三妞儿的脸磕破了。他们一个大人,一个10岁,趁家里没大人,竟然对三个小娃儿下手,我作为他们的娘,我受不了这气,他们还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搜刮走了,放厨房的米都能搬空,他们太不把人当人了,这分明是把我的脸往地下摁。”
“我今天话就放这了,我还要打!打到你们认错,打到你们给我家三个娃儿道歉不可!”
“你放屁…凭什么说我们是上门抢的,这分明是你自己同意的,明明是你说过,你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我们啥时候去拿都行。你这小贱货,竟然出尔反尔,还把我大宝打成这样,我的命…我的命好苦哦,我的大宝啊!”
说完,杨秀娥抱着大宝,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许念眼神越发冰冷,“这年头谁家富裕?我男人常年在部队,我公爹腿脚不方便,我三个娃儿两个五岁一个三岁,我让你随意来我家拿东西?我们自己喝西北风啊?你说谎也不打草稿,合着我周家不吃不喝,全供你老许家呗?”
“再者,我娃儿的父亲是烈士,他因公殉职,留下这三个可怜的娃儿,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有义务对烈士的孩子好!你上去就是几巴掌,我倒是要去找警察评评理,看看殴打烈士的子女是什么罪。”
话说到这,孰是孰非在场的人心里也有了数。
便是南城村的人也有觉得有些不占理。
有位大婶站出来说,“许大家的,你这做的就有些不地道了。许念这丫头念着娘家的好愿意孝敬那是她知恩图报,可你上门搜罗就是你不对了。”
“确实,还打烈士的孩子,那更说不过去,我们就是想给你撑腰也没理啊。”
“哎,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道歉吧。”
“就是就是。”
…
杨秀娥听见大家的话,羞红了个大脸,梗着脖子还不肯服气道,“她嫁出去的女儿孝敬娘家就是应该的,再说,谁说我拿人家东西了,有证据吗?”
她抱着大宝,耍起无赖。
这时,房间内窗户被人从里打开,一大包布料,还有上锁的铁盒被人扔了出来。
那铁盒哐地一下掉在地上,锁被砸开,里面的零嘴和两罐麦乳精散落一地。
大宝哇一声扑过去捡,“我的糖,全是我的糖,本来就是我的糖,才不给三个小杂种吃”。
这才,事情的原委大家也有数了,南城村的人觉得没脸,四下散了。
许念寒着一张脸,抢过大宝手里的零嘴,背起布包,捡起地上的玩具,随机交给北原村的大婶,请她帮忙提一下。
然后她气势汹汹继续与杨秀娥、大宝对峙,“还打不打?”
“不打的话,就回我家给我三个孩子道歉。”
她的气势太盛,杨秀娥和大宝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低下头,可又不愿意应下。
让他们去给三个杂种道歉?绝对不可能。
见僵持不下,许念上前还想动手。
这时,大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一道声音,“许念,你是不是不想认这个娘家了?”
许根顺,也就是许念的爹,背着手,从地里赶回来了。
他面色严肃,眼神犀利,站在院内,一下子气场就不一样了。
后面还跟着许念的娘,王贵花。
王贵花一看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嘶吼一声就要女儿偿命。
而许大壮也紧随其后,将媳妇护住,冲妹妹怒目而视,一脸不善。
许念望着眼前所谓的至亲之人,看着自己如夺命仇人一般,心里只有寒心一片,只有无私送东西送钱,任劳任怨才是他们的好女儿,不然就是赔钱货,就是小贱人。
许根顺用力跺了跺脚,阴冷无比道,“许念,我告诉你,我是你爹,养育之恩大过天,其次,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弟弟也不会是现在这痴傻的模样,这笔账又怎么算?”
“我生你一场,你弟弟被你害成这样,别说你嫂子今天去要点东西,就是我今天要你的命,我许根顺也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