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被萧祁倏然倒过来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站在那里撑着他的身体,一动不敢动。
陈泰吓得大喊,“快来人!”上前就将萧祁搀扶过来。
萧祁不着痕迹地狠狠退了陈泰一把。
陈泰当即领悟,把萧祁推给江晚卿,又将桑若拉走,“我这就进宫寻太医,劳烦江姑娘暂且照看一下。”
陈泰边走边对桑若说,“你去寻两个人过来。”
江晚卿僵直身子,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四周,“殿下,我先扶你去那边坐一下。”
萧祁‘虚弱’地把胳膊搭在江晚卿的肩上,“外面太热了,回房里吧。”
江晚卿随着萧祁的指引辗转来到寝殿。
却没注意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路。
寝殿虽大,江晚卿还是觉得不妥,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开口道,“我出去寻人过来为殿下清理伤口。”
萧祁的视线落在江晚卿身上,她纤长的眼睫一直半垂着,连与他对视也不敢。
“不必去了,我不在府里,这段时日休假的人不少。”萧祁解释了一句。
这么大的王府不可能没有伺候的人,江晚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来帮我止血。”
“不行。”
“我会流血而亡。”
江晚卿顺着萧祁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血痕一直蔓延至腰间。
萧祁的唇色已有些发白。
“可,我不会。”
“我教你。”
萧祁的声线沉稳,眼神坚定,短暂地安抚了江晚卿慌乱的心。
“只把我肩头的衣服拉开即可。”
她眼里的松动,萧祁看得清楚。
片刻后,江晚卿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萧祁身侧,将他的外衫连着里衣一把拉下。
动作利落到让萧祁有些震惊。
江晚卿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去除包裹的棉布。
即使已有些心理准备,江晚卿还是被那五道爪痕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
抓痕贯穿肩胛,皮肉向外翻卷,最深的几乎可见到森白的骨头。
血腥味让江晚卿有些不适地蹙眉。
萧祁见她许久不说话,问道,“怕了?”
江晚卿咬着唇摇头,拿起干净的棉巾擦拭起来。
萧祁看着她垂着眼,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竟像对待神佛一样的虔诚。
“我,上药了?”
“不必慌,按照我教你的做。”
江晚卿倒转药瓶抖了抖,细雪般的药粉落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萧祁骤然绷紧后背,死死攥着铁拳,冷汗自他的下颌滑落,滴在锁骨凹陷处。
江晚卿捏着药瓶,指尖不自觉地蜷进掌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却仍能听见他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响。
“没有不会疼的药吗?”
“倒!”
江晚卿犹豫着,腕骨忽然被抓住,萧祁执着她的手,毫不迟疑地将药一口气全撒了下去。
萧祁的脸色瞬间涨红,脖颈间青筋根根暴起,药粉混着暗红色的血迅速凝固起来。
江晚卿也随之松了口气。
萧祁不经意间发现她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衣裙也被汗浸透,本就纤细的身形更加窈窕。
萧祁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深吸了口气才说道,“包扎完了去沐个浴再回去吧。”
江晚卿的动作瞬间凝滞。
他在口出什么狂言?
“不要误会,这会儿本就炎热,你忙得出了一身的汗。”
江晚卿这才意识到衣裙贴在身上,又湿又黏,难受的紧。
萧祁语气略带惭愧,“还需劳烦晚儿替我更衣。”
江晚卿看向门外,“我去寻人来。”
“若是寻不到就让我一直这样等着?”
看着萧祁衣衫不整地露着半个肩头,江晚卿咬咬牙。
把心一横,豁出去一般。
萧祁低头,看着那白嫩的小手落在他的青玉腰带上。
喉咙艰难的滚动,真是自找罪受。
江晚卿解了半天也不得法门,那腰带就像与她作对一般。
萧祁将手伸向身后,指尖轻勾,腰带随声而落。
衣襟散落开来,肌肤坦露,江晚卿的视线凝在他的腰间。
那处皮肤竟青紫一片。
江晚卿这才明白虎口脱生,有多么艰难。
“这里不需要涂些药吗?”
“把那玉白色的瓶子拿过来。”
萧祁并不伸手去接,一双凤眸就那样盯着江晚卿。
“自己涂。”
江晚卿绝不退步,这样的位置,再小心也会肌肤相触。
萧祁长长叹了口气,“晚儿,我疼。”
江晚卿的两条细眉紧紧蹙起,“不准这样叫我!”
“好,那在我面前可否不穿那身兔子皮。”萧祁神色从容,面上的浅笑与嘴里的话极不相称。
江晚卿咬了咬唇,嘟囔了句,“夏季穿兔子皮不热的慌。”
心中却有些惶然,他竟然看得出她的心思。
“殿下该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我这衣袍......”
心软却换来他一次次的得寸进尺,江晚卿打定主意不再帮他。
“我这手臂动不得,且就这样吧。”
江晚卿似是没听到萧祁那委屈的话,垂着眸一直不去看他。
“晚些时候,让人给你送过去。”
又是搪塞她的话。
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这么难。
萧祁看出她眼里的不耐烦,加了句,“荷包我已经收了,绝不诓你!”
这话倒有几分可信,“那就先谢殿下了。”
萧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喊了句,“来人!”
两道身影进了门。
“殿下。”
“没长眼吗!给本王更衣!”
*
宁王府书房。
宁王阴霾地盯着手里的纸条。
上面的字让他怒气暴涨。
什么刘家独活家主一人。
狗屁!
派去江陵的人将刘家的坟数了又数,而后留在江陵数日,就为蹲守刘家家主现身。
“马上去盯着萧祁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接触的每个人,都要呈报回来!”
宁王思忖后还是下了令。
此法虽偏激又易被发现,但他必须要找出萧祁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