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靴底碾过火星遗迹的碎石,每一步都陷进半指深的尘沙里。水晶台上空的十二枚星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像被无形的力场牵引,在穹顶投下十二道交织的光纹——那是炎夏古法中“地支阵”的纹路,只是此刻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宇宙射线的幽蓝光芒。
“能量矩阵已经同步,”苏瑶的声音从战术头盔里传来,带着仪器的电子音,“但星髓的共振频率还在跳,第三枚和第七枚总是差两赫兹。”她顿了顿,那边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老给的手札里写‘三生万物,七衍无穷’,是不是要调整相位?”
林烨抬手按住眉心,星髓与血脉相融的地方还在发烫。他闭着眼默数呼吸,让心跳频率与星髓旋转的节奏重合:“不是相位的问题。”指尖在虚空中画出“三”与“七”的古写法,“你看,‘三’字三横,对应星髓的三道棱;‘七’字像把镰刀,得让第七枚星髓的旋转轨迹偏左三度,刚好卡在第三枚的引力场里。”
苏瑶那边传来键盘的轻响,片刻后惊呼:“对上了!共振曲线平了!”
林烨睁开眼时,十二枚星髓突然齐齐停顿,光纹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地支阵。阵眼处的尘沙自动分开,露出一块半埋在岩层里的青铜盘,盘上刻着的“炎夏”二字正随着星髓的光芒明暗交替。他俯身想把青铜盘抠出来,指尖刚触到盘面,整座遗迹突然剧烈摇晃——不是之前的共振,是实打实的结构坍塌。
“快退!”林烨拽住刚跑进来的苏瑶往石门后躲,头顶的碎石哗啦啦砸下来,在他们脚边堆成小丘。透过尘雾,他看见十二枚星髓突然脱离水晶台,像被磁铁吸住似的贴向青铜盘,每一枚都精准嵌进盘沿的凹槽里。
“这是……”苏瑶举着战术灯照过去,青铜盘边缘的刻度开始转动,“是星图!你看盘心的红点,正好对着我们在银河系的坐标。”
林烨突然想起陈老临走前塞给他的那包东西,里面除了手札还有半块碎玉。他摸出碎玉往青铜盘中心一放,碎玉瞬间与盘面嵌合,原本模糊的星图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是炎夏人在银河系建立的殖民点,每一个光点旁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个竟在五十年前,比他们公开的星际计划早了整整二十年。
“原来陈老他们早就……”苏瑶的声音有些发颤,战术灯的光束扫过那些日期,“这些光点在移动,像舰队的航线。”
林烨的目光落在最亮的那个光点上,坐标显示在猎户座旋臂。他指尖划过光点,青铜盘突然弹出一个夹层,里面滑出一张泛黄的纸,是陈老的字迹:“星髓为引,血脉为线,当十二家星髓归位,便是炎夏舰队冲出银河系之时。孩子们,别怕走夜路,我们这些老家伙早把路灯给你们架到天边了。”
话音刚落,十二枚星髓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青铜盘猛地从岩层里弹出来,悬浮在半空。林烨伸手去接,却发现盘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面一行是陈老的名字,下面跟着数十个陌生的名字,最后才是他和苏瑶,甚至还有尚未出生的孩子的名字,用铅笔轻轻描了个轮廓。
“轰隆隆——”遗迹的坍塌声越来越近,石门在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林烨把青铜盘塞进苏瑶怀里,又将十二枚星髓串成的链子绕在她手腕上:“你带盘先走,去舰队汇合。我得把这石门关上,不然星髓的能量会把坍塌引向殖民点。”
苏瑶攥住他的手腕,战术灯的光在他脸上晃:“一起走!你忘了我们的战术守则?绝不把任何人留在危险区。”
林烨掰开她的手指,把自己的那枚星髓摘下来塞进她掌心:“这不是逞能。你看盘上的星图,猎户座那个光点在闪红光,夜枭的舰队已经到了。只有你能带着星图和星髓穿过他们的封锁线,把坐标发给各殖民点。”他后退一步,背对着石门按下墙上的暗钮,“告诉孩子们,爸爸在这儿给他们把最后一道门。”
石门开始缓缓合上,苏瑶的哭声隔着门缝传进来:“林烨!”
林烨笑着挥手,星髓的光芒在他周身亮起,与石门上的阵法融为一体:“告诉陈老,他的星图我收到了。还有,替我给孩子取个名字,带个‘光’字,让他知道爷爷和爸爸都在光里等他。”
石门彻底合上的瞬间,他听见星髓在墙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串风铃。林烨转身面对坍塌的岩层,掌心的星髓碎片与血脉共振,在他身后拼出一道光墙——那是地支阵的终极形态,以他的灵能为燃料,能撑到苏瑶安全离开。
尘沙呛得他直咳嗽,他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火苗在缺氧的空间里摇摇晃晃,照亮他胸口别着的徽章,是炎夏的国徽,上面的“炎夏”二字正随着星髓的光芒微微发烫。
“爷爷,陈老,”他对着火苗轻声说,“你们看,我没给炎夏丢人。”
火苗突然窜高,在石壁上投下无数跳动的影子,像无数双手在为他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