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是喧嚣的。
大街上随时可见成群结队的人，像是外出觅食的野兽。
换做以前，宁霜可不敢天黑后独自一人出来，这纯纯找死行为。可这一次……安全感不要太足。
宁霜手拿着斧头，站在巷子口，有种自己是狼群里哈士奇的感觉。
一只手电筒落在地上，射出的光柱将巷子内的场景照射的一清二楚。
四五个大汉倒在地上。
咔嚓，骨骼错位的声音听的人牙酸，时曼面无表情拧断一人的脖子。
砰，周菲菲一个侧踢腿，长腿如钉子般直接将一个壮汉钉死在墙上，胸骨已经被踢的凹陷进去。
汪杏追上一个试图逃跑的猥琐男，没什么花哨招数，就是一个飞踢，对方脊椎骨传出咔嚓脆响，惨叫倒地，下一刻，汪杏冲着他下巴一踹，消声了。
宁霜咽了口唾沫，她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被灭口的第几批了。
这三位猛姐，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汪杏捡起地上的手电筒，递给宁霜：“要吗？”
“谢、谢谢……”宁霜诚惶诚恐接过，视线在汪杏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快速挪开。
对方这张脸放在末世前，完全就是还没被社会毒打的脆皮大学生模样，可动起手来竟也悍勇至此。
“这些人的罪恶指数都红的要淌血了。”周菲菲有些厌恶的拧着眉：“这片区域很乱啊。”
时曼耸了耸肩，“无官方，无救援，陷在孤城里，变成这样很正常。”
“也是。”周菲菲吐出口长气，如果不是有净土，S市只怕也早变成了这样。
她们几个女生大晚上这样出来，完全就是靶子。
一双双眼睛落在她们身上，那种眼神和赤果果的恶意毫不遮掩。
时曼几人都是一路杀出来的，对这种恶意不要太敏感，更别说，她们都能看到这些人身上淌血般的罪恶值。
亲眼出来看了看这城市的样貌后，时曼几人都觉得王家人身上那冒绿光的罪恶值简直是稀奇。
她看向宁霜，心里有了猜测，只怕那栋楼的人能保持‘干净’，都是因为眼前这姑娘与她弟弟。
“路上找我们麻烦的这些人也是末世帮的嘛？”周菲菲问道。
宁霜已经镇定了下来，她摇头道：“不是，就是住在附近的人。末世帮的人这会儿应该都上门收水费，或者扫垃圾去了。”
“扫垃圾？”这似乎又是个洞庭市限定新词儿。
宁霜指着地上那堆尸体：“垃圾。”
时曼三人都皱起了眉，汪杏道：“他们吃人？”
这回换宁霜震惊，“当然不是，这么多死人，他们吃的过来嘛？”
时曼三人：“……”
是她们的思维不正常了。
“不是捡来吃的话，那他们回收尸体做什么？难不成拿来沤肥？”时曼讲了个地狱冷笑话。
宁霜犹豫了下，低声道：“具体的不清楚，但我听说这些尸体不是末世帮要的，他们也是给上面的做事。”
‘上面’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时曼和周菲菲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这点倒是和她们的某个猜测撞上了。
这片被废弃的港口区里有好几个势力，这些势力肯定与上面是有些利益交缠的。
你说这边的官方不管港口区人的死活吧，他们又会隔一段时间来发放物资，或许是为了维持表面的稳定，给一点甜头把这群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给稳住，避免这些人狗急跳墙。
但又像是怕这群人全部死绝了。
时曼他们进来后，没有立刻与这边的‘官方’进行交涉，是出于谨慎。这座城市里的疑云太多了，甚至比古方市的情况更复杂。
与人打交道，很多时候比与异化生物厮杀更麻烦，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捡垃圾这事，我们如果不问，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周菲菲看向宁霜，“我很好奇一件事，末世帮的人那么凶残，你们那栋楼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说别的，就王家那群老弱病残，应该早早就被划入可回收垃圾一列了吧。”
宁霜抿紧唇，半晌后，她低声道：“我……也是半个末世帮的人。”
她声音有些颤：“在这个城市里想活下去很难，有些事，不得不做。但是……”她眼神执拗的看向时曼三人：“我没有主动害过谁，我只是自保。”以及尽全力保护其他人……
她的确有隐瞒，因为她自身也算不上多干净。
她的确有不少小心思，想利用时曼一行人对付末世帮是其中之一，只要帮派里的人死的够多，她就能趁机爬上去，占据更高的位置，得到更多的资源。
她知道自己在走钢丝。
现在，她更确定这一点。
眼前这三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她甚至生出一种近乎可笑的狂笑，都不用时曼一行人全部出动，只凭她们三个没准就能解决掉末世帮的两百多号人。
“带路吧。”时曼笑看着宁霜：“我们想直接见一见末世帮的老大，宁向导有办法为我们引荐下吗？”
宁霜思索了下，似有些难以启齿：“有个法子，但是……”
她看了眼时曼她们：“可能得先受一些委屈。”
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但时曼她们都听清了。
时曼和周菲菲没有太多表情，汪杏脸上露出一抹气愤，看宁霜的目光里多了些同情。
“没事，你只管替我们引荐人就好。”时曼点头，路过她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都是为了活下去，不磕碜。”
她看了眼宁霜：“不主动害人，已经算好人了。”
“你们那栋楼的人，被你保护的很好。”
宁霜身上的罪恶值只是在黄线，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她有没有撒谎，时曼她们都看得出来。
宁霜鼻头莫名一酸，很多事，她连亲弟弟都瞒着，可现在却对着一群陌生人坦白了。
她还能算一个好人吗？
她其实压根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可是王叔和邻居们太好了，如果不是他们，或许她和弟弟也早就死了。
那栋楼的人，是她仅存的家人。
也是她如孤灯般摇曳的人性，宁霜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