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听到村民们的议论,人群中有个人的脸色并不好。
张烛生的三个孩子第一次见阿奶这么重手打阿娘,都跑过来拦住老廖氏。
吴金花给张烛生生了三个孩子。
大儿子张大福十岁,二女儿张宝珠八岁,小女儿张宝翠六岁。
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老廖氏给取的。
老廖氏并没有因为吴金花后面两个生的是丫头而有所亏待。
他们都说,这名字取的就知道这个阿奶是会疼孙女的。
只要有好吃的,老廖氏都会给两个孙女留着。
别人家的孙女都是干活受饿导致面黄肌瘦,毫无营养,可她家的两个女娃却被老廖氏养得面色红润,脸嘟嘟。
老廖氏还想着给两个孙女攒嫁妆,以后嫁过去不可受委屈。
本以为这日子会一直过得好好的。
结果这吴金花非要作死,不把这个家搞散都不行。
吴金花赶紧将三个孩子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大福,宝珠,宝翠,娘以后可能陪不了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听阿奶和爹的话,知道吗?”
就算做错了事,娘亲始终是娘亲,儿女始终是爱娘亲的。
张宝珠和张宝翠转身朝着老廖氏下跪求饶道:
“阿奶,求求你,不要打死阿娘,我们不可以没有娘亲啊。”
她们可知,这一求,老廖氏心里得有多失望。
见老廖氏没说话,两个孩子又去求张烛生。
“阿爹,那可是阿娘啊,就算阿娘做错事了,让她改不就行了吗?谁没能犯个错呢?”
与此同时,作为老大的张大福走到老廖氏跟前质问道:
“阿奶,你未免也太狠心了些,自从阿爹受了伤不能下床后,可是阿娘任劳任怨照顾阿爹,每天还要干家里地里上上下下的活,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阿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苦衷,你为什么就不能谅解她呢?阿爹,你敢说你一点错都没有吗?凭什么让阿娘去沉塘浸猪笼?”
宋木兰在一旁简直看呆了。
这小兔崽子可真行,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这怕是要把老廖氏和张烛生给活生生气死啊。
果真,下一秒,只见老廖氏朝着张大福狠狠扇下一巴掌。
“你个蠢货,你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是你娘在外面搞男人还怀了野种,你反倒怪起我跟你爹来了。
张家有你这种不分黑白的子孙,还不如没有,你若心疼你阿娘,有这份孝心便随她一起去啊,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子。”
若不是老廖氏经历的变故多,她早就被这个白眼狼给气死了。
这么多年,她真是白养他们三个了。
如今谁是非是错还看不出来吗?
与此同时,吴金花的脸色并不好看,额头冒出些许薄汗。
“呀,快看,吴金花的裤子染红了。”
一旁的村民惊慌。
“够了,金花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那人站出来的时候,全村人惊呆了。
“天啊,野种的父亲怎么会是林铁山?”
“烛生要气死了吧,那野男人是谁也不该是林铁山啊。”
“唉,烛生把他当兄弟,结果他却撬了烛生的墙角。”
“我就说,每次烛生在外走镖,铁山都会过来帮金花干地里的活,自从烛生受了伤回家休养后,铁山来得更勤了,烛生还夸这拜把子兄弟真不错,没算交错人。”
“你们都不知道,上月我经过铁山家的时候,听到他们两口子在吵架,刘氏哭得不行,说公婆死的早,没人帮衬,两个孩子又还这么小,她忙完家里的活,还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孩子。
说铁山一点也不贴心,不知她死活,心疼别人家的媳妇干活累,一个劲可怜别人家的媳妇,家里这么多活要干,都要扔下不管,非得去帮别人。
铁山也被说得没个好脾气,直接骂了回去,说烛生以前帮了他不少,小女儿刚出生得了一场病,还是烛生出了点钱给孩子看病,他的拜把子兄弟如今成了这样,去帮忙也不为过吧。
如今一看,铁山帮的可不是烛生,而是金花啊,以此借口方便两人平日里眉目传情,偷偷钻小树林苟且,我呸,真恶心。”
“要我说,可怜的不仅仅是烛生,还有刘氏,家里地里的活不都是她一个人干的,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这有男人跟没男人有什么区别,这林铁山跟吴金花可真是丢尽我们青石村的脸面。”
“可怜刘氏现在还不知情吧,要是知道自家男人在外乱搞,估计得一刀捅死他算了。”
刘氏并不在现场,这时候正忙着在家里做饭,两个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大的才六岁,小的才三岁。
刘氏不在,可她的妯娌丁巧云在。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老实本分的小叔子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实在看不过的丁巧云指着林铁山开口大骂:
“林铁山,你对得住冬冰吗?她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任劳任怨,不曾做过任何错事。
你倒好,在外偷腥,还让那娼妇怀了孩子,爹娘不在了,长兄为父,长嫂如母,今日我必须替冬冰讨回一个公道。”
林家老两口在林家两兄弟还未成家的时候就已离世。
当年丁巧云嫁给林树山的时候,林铁山还没娶亲,也就还没分家。
后来林铁山娶了刘冬冰,两兄弟这才分了家。
丁巧云和刘冬冰也不是不好相处,对付不来的人。
即便分了家,平日里也有往来,两家的孩子也经常来往。
这家有什么好吃的,会往那家送点过去,那家有好的东西,也会往这家送点过来。
上两月,稻田里福寿螺泛滥,刘冬冰让林铁山去抓螺,避免伤了稻苗。
林铁山应是应了,那天都没回来。
小女儿正好身体不舒服,刘冬冰便没有下地,在家照顾。
直到晚上,林铁山才回来,刘冬冰问他地里的福寿螺清得怎么样了。
林铁山支支吾吾,吃过饭便往榕树头去了。
第二天,刘冬冰下地,看着自家稻田的福寿螺爬得密密麻麻一层,比别人家的多得多,田埂草也没锄。
旱田那边的农作物也还没打整,这可把她气坏了。
敢情林铁山这几天早出晚归都瞎折腾什么去了。
直到她回去找林铁山算账的时候,却在西边地看到勤快到不行的林铁山。
原来他那段时间都忙到张家的地里去了。
吴金花坐在那里乘凉休息,他倒是干得起劲。
回去之后,刘冬冰跟林铁山大吵一架,家里能摔的东西通通都摔了。
“别人家的媳妇是人,会累,我就不是了吗?凭什么我累死累活你都不心疼一下,到底谁才是你媳妇?”
林铁山却说她无理取闹,他拜把子兄弟出了事,他过去帮点忙又怎么了。
男人摔门而去,刘冬冰在家只能委屈地哭,要不是过来送馒头的丁巧云发现,她都不知道这个小叔子这么过分。
她说不得,便让林树山去劝林铁山。
先把自己的小家管好,再去管别人家的事。
就算是拜把子兄弟,关系再好,可老婆孩子始终是最重要。
然而,林铁山却因为这事又跟林树山吵了起来。
到头来,原来林铁山在乎的不是他跟张烛生的兄弟情,而是跟吴金花的奸情。
此时,林树山也急匆匆从地里赶过来。
他气得揪起林铁山的衣领狂揍。
“爹娘以前怎么教育我们的,你这样对得起弟妹,对得起你的两个孩子吗?”
林铁山也不还手,任由他死劲打。
确实是他做错了事,对不起刘氏,可他心里爱的人是吴金花,否则两人之间也不会有孩子。
吴金花的爹娘也来了。
没人在乎她和肚子里孩子的死活,只觉得丢人现眼得很。
吴母直接朝着她狠狠扇下一巴掌,吴金花嘴角溢出血迹,足以见得吴母有多生气。
“早知你骨子里这么浪\/荡,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用被子捂死你,想着把你养大,以后好帮衬你几个弟弟。
结果呢,一点本事都没有,银子都管不到一点,如今更是给我干出这种羞耻不知检点的肮脏事,可把我们吴家的脸面全都丢光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那野种也一并弄死算了。”
吴金花哭着拽住吴母的手哭道,“娘,不要,孩子是无辜的,我要把他生下来,呜呜呜,我……”
“啪”的一声。
又是重重一巴掌落下,这一巴掌是吴父给她的。
“你有什么资格要这个孩子?你对得起烛生吗?你配当大福他们几个的阿娘吗?”
望着这个不中用还给他们丢人现眼的闺女,吴父吴母一脸嫌恶。
与此同时,孙天河过来喊宋木兰回去吃饭。
中午热得没吃多少东西的宋木兰此刻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
回去填饱肚子比看这热闹重要得多。
有的村民甚至已经端着饭碗边吃边看热闹。
后面吴金花和林铁山的情况是什么样不知道,宋木兰也懒得去打听。
只想说这两人都不应该有好结果,活生生拆散两头家。
……
次日,宋木兰直接去周员外府上,想着看看他府上的布局,以此参考。
周员外得知她买好了建房的地后,直替她高兴。
这不,约好了这天带她去买砖。
枣山庄出名的朱家砖瓦窑可是周员外认识的好友开的。
朱家烧出来的砖可是一顶一的好。
宋木兰也知好的砖不便宜,她也知道周员外亲自带她去的好意,毕竟熟人间的价格好商量。
去枣山庄的路上,周员外吃着宋木兰给他准备的舒芙蕾。
“宋小娘子,要我说你不愧是一个有远见的村妇,可比其他男人好太多了,这青砖房虽盖起来要不少银子,可住得久呀。
你建好后,世世代代传下去都没关系。土坯房虽成本低,可也不耐造。若你还差银子,我可以借你,不着急还,也不收你任何息钱。”
周员外大把银子,却也从不随意乱借,他只借给有缘人。
而宋木兰正好符合。
然而,宋木兰笑着说道,“多谢周员外的好意,盖房的钱我还是攒了不少,应该够用了,你今天要是能帮我讲好砖钱,让我省点银子就更好了。”
周员外点头说道,“看在你今日给我做了这些个舒芙蕾,这事没问题。”
过后,他们来到枣山庄。
朱家砖窑在最下面,那可是依山而建的长条形砖窑。
“这是龙窑,利用坡度自然抽风烧制。”
周员外领着宋木兰走过去,并给她介绍。
宋木兰看着这形似长龙的隧道窑,第一眼有被震惊到。
现代的她只见过文物窑址。
这是她第一次亲临现场观看,这感觉很不一样。
窑顶用砖块券顶,两边是投柴孔火和烟道。
烧窑的燃料以松枝为主。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简直穿透时空,为未来铺垫不少基础。
周员外和宋木兰走过去的时候,一对面目慈善,头发半白的夫妇正在制坯。
另一边则是堆放了整整齐齐,色泽极好的青砖。
“伯弟,你怎么来了?”
还是那个长胡子老头子先发现的他们。
周员外笑道,“衡兄,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老嫂子的腰伤可好些了?”
“我这身体可硬朗,阿珍的腰伤还是老样子,年纪大了,吃药也不管用了。”
此时,老两口的儿女见客人到来,便拿了椅子和茶水出来。
“嫂子,如今文林也接手了这砖窑,还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呀,还是少操点心,晚年享福才是。”
只见那银簪老太太笑着回道,“我呀,就是这劳碌命,不干活就会全身难受,我家儿子和儿媳心疼我的身体,也不让我干,可我就是闲不下来,偶尔帮忙做点轻活,不干重活也还行。”
她看了看周员外旁边的宋木兰,一脸疑惑道,“这位是?”
周员外笑着跟老俩口介绍道,“这位是青石村的宋小娘子,前段时间我让人过来给你们送的籺,便是这小娘子做的。”
“是吗?那籺可真好吃,蒸软之后,我家喜哥儿能吃好几个,小娘子手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