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
阿司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祂要是说什么都没看见,徐栀会不会冲进来暴揍自己一顿。
“对啊,就是这儿。”徐栀没听出阿司的言外之意,“之前我总听人说,人气能养屋。原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有点道理。”
【什么意思。】
“就是这房子呀,看样子应该是一九二几年那会儿建的,可到现在都还保存得这么完好,甚至都没有修补过的痕迹。”
阿司拧眉沉思了片刻,祂盯着徐栀的眼睛缓缓开口。
【阿栀,我看不见你说的房屋。】
徐栀欣喜的神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这样停住在她脸上。脑子里的那根弦蓦得绷断,随后便响起了嗡得一声,震得徐栀头皮发麻。
“你在说什么呢?它就在这里啊。”徐栀迅速起身,疾步朝房屋走去。
就在这时,徐栀清楚的听见了木门吱呀的声响。
门开了。
女人仰头看着晨光,而后伸了个懒腰。
“你看见了吗,我说得就是她。”徐栀急切的上前,“你看不见吗?”
女人转身就想关门,徐栀急忙伸手拉住了她,“等等!”
砰——
门还是被关上了。
徐栀惊愕的望向自己的手,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
【你怎么了?】
“我的手,居然碰不到她。”徐栀尝试着抬手触碰这栋房屋。
石料堆砌的墙面居然在徐栀碰触的瞬间泛起了水面的涟漪。
徐栀不信邪的扑了上去,预想中撞墙的痛感没有传来,但脚下却被突起的树桩绊倒。
她整个人朝着斜坡滚了下去,滚进了之前跟着女人捡蘑菇的那片树林里。
木藤将她团团裹住,里层的花朵呈交叠状出现,柔软的花瓣护着徐栀一滚到底,直到撞在树上才停了下来。
徐栀从木藤茧中钻出脑袋,晕晕乎乎的脑袋看什么都带着重影。
“幸好我出来的早没吃饭,不然我都要吐了……”徐栀扶着树干缓缓起身。
“这是哪儿?”徐栀一下子没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有些眼熟。
【你问我,我只能说是一片树林。】
阿司摇了摇头,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了。这才三天没见,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我想起来了。”徐栀踉跄几步后坐在了地上,“是我跟着她捡蘑菇的那片树林。”
【捡蘑菇......你的业余生活倒是挺丰富。】
阿司扶额有些无语。
“我还在这里看到了那对母子。”徐栀深吸了好几口气,胸口的恶心感这才慢慢消退,“我在这里也看见过她们,不过她们见到我出现就跑了。”
【你确定是见到你吗?】
徐栀愣住了,如果自己眼见的都是幻觉,那对方应该也看不见我才是,那她们在害怕什么。
【你都没有想过回头看一眼吗?】
“我......”徐栀怔愣片刻,她真没想过要回头看一眼,毕竟当时她想的都是她们为什么这么怕自己。
【这应该就是【虚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嗯?”徐栀皱了皱眉,“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你看不见她们、也看不见那座小屋,这不就说明这些是不存在的吗?”
阿司叹了口气。
【我看不见不代表她们都不存在,你还记得沈砚在最后那刻跟你说过什么?】
“当然记得,虽然那时我的意识模糊了,但我还是听见了几个词。撕裂、时空、传送。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几个词之间有什么联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禁墟能让你见到过去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事情,它能无视时空秩序将其重现在你眼前。】
【而相应的,它也会从你这里夺去一些东西。】
“可我没觉得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徐栀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又踹了树干几下,能蹦能跳的,也不像是缩减了生命力的样子。
阿司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望向她。
【不是所有的禁墟或神墟的代价都是消减寿命。】
闻言,徐栀心头突然慌乱起来。
“那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的视力、你的眼睛。】
徐栀倏得捂住了自己的眼,“我不要!我不看了还不行嘛,不能拿走我的视力,我还没看够王面呢,我也没见到迦蓝跟江洱,我不能瞎!”
阿司被徐栀的声音吵到,祂轻轻蹙了蹙眉,短短三天不见,怎么感觉她好像比以前更无赖了。
【停!你别叫唤了!】
【你现在不是还看得见嘛,我会想办法替你压制住它的。】
“那我以后怎么办嘛!别说以后,就说现在。
现在我总是看见她们母子,是她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是有冤屈?”
徐栀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快哭了一样。
【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见到她们,如果。】
“小远,等会儿爸爸就回来了,我们多采些蘑菇,用它来炖鸡汤好不好?”女人温柔的声音传进了徐栀耳中。
“阿司你先别说话。”徐栀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去找声音来源。
“蘑菇炖鸡汤,好呀!我最喜欢吃蘑菇了,爸爸也喜欢吗?”稚嫩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徐栀拨开树丛,这才见到了不远处正蹲着说话的母子。
【你又看见她们了?】
“嗯,我想跟着她们走一段,可以吗?”徐栀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果然,这异常的动静并没引起两人的注意。
【可以,我会时刻关注你的眼睛,放心吧。】
徐栀绕到了女人面前,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蓝色带白点的衣服,长发挽起,眉眼间都带着一丝喜悦。
“这么开心啊。”徐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妈妈,今天爸爸真的会回来吗?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是骗我们的。”小男孩耷拉着脑袋,欢喜之余还带着一丝失落。
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当然,爸爸不会骗我们的。之前那次妈妈不是跟你解释过了,那是因为他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失约了。”
“有我们重要嘛!”谁说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心里可是门儿清。
女人被他的话逗乐了,“当然没我们重要。”
“既然没我们重要,那为什么不回来。”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
女人却并未因他的固执而生气,反而耐心的解释,“因为那是爸爸的职责。救人跟陪小远玩,你觉得哪个重要些?”
“救人......”男孩不情愿的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不愧是我儿子!夫子给你取得这个名字可真贴切,我儿子就是这样明事理,有远见。”女人说着揽过孩子亲了他一口。
“夫子?陈夫子吗?”徐栀急忙跑到两人身侧,但奈何她们又不说话了。
【这和陈夫子也有关系?】
“我不知道,我只听她说,夫子取得这个名字很贴切,明事理、有远见。”徐栀跟在母子身后,边走边说。
眼睛的刺痛感传来。
眼前的景象中再没母子两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受伤的年轻男人,他面色难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徐栀想替他止血,但手刚碰到他,就从男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阿司看不见徐栀看见的景象,从祂的视角来看,就是徐栀在对空气进行无实物表演。
【阿栀,这些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你能看见并不代表你能改变。】
徐栀没有吱声,只是仍旧努力地想按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我这是死前出了幻觉吗。”史承安看着阴沉的天空,眼泪划过耳畔,“爸、聂叔,我让你们失望了,九渊流云佩我保不住了。”
“喂!你坚持一下,那对母子是不是就要过来了,你坚持一下!”
徐栀的双手穿透了男人的身体,她大声喊着,精神力瞬间爆发而出,惊飞了树丛里栖息的鸟儿。
【阿栀,你别乱来!】
“我、我的精神力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徐栀慌了神。
“谁?”似乎是感受到了精神力的震动,史承安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拜托,保住九渊流云佩。”
徐栀憋着气息,生怕错过男人的任何一个字,“九渊流云佩?那是什么东西?”
【是禁物,也是织梦蛛能不断复生的原因。】
阿司眉头紧蹙,这还真和现在处理的这件事有关,这【虚渺】这么神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可我跟王面在它身上找遍了也没看到有什么玉佩啊。”
徐栀说着,再抬头时周围的景象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