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被尼斯扶了起来，睁眼就看见了曾经的顶头上司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站在一起的画面。
“老大小心，不要靠近她！”
欧文甩开尼斯的搀扶，挡在徐栀身前。
普娜通红的眼眶瞪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
徐栀拍了拍欧文的肩膀。
“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她没你想得那么坏，这其中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尼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意思？”欧文疑惑的看向被自己撅一边儿去的尼斯。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才是那群人里头好的那一个。洛亚是披着羊皮的狼，她则是披着狼皮的羊。”欧文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精准的总结了尼斯的话。
尼斯点点头。
欧文则是陷入了沉思，低声呢喃道，”难怪第一次见她时，她就那么嚣张跋扈的打碎了拜克里的所有黑水，还在半空收回了对我甩出的那一鞭......”
先前留有疑惑的地方在这一刻豁然通达。
徐栀坐在普娜身旁，见她将自己缩成了球，她伸手搭在了她的身上。
“既要否认自幼被家族理念灌输形成的三观，又要投身于战场从中周旋，你选的这条路一定走得很艰难。”
普娜眼眸一颤，环抱双臂的胳膊倏得缩紧。
“当种种矛盾展现在眼前时，你依然选择朝着你心中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保护他们。普娜，你真的很了不起。”徐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赞扬。
“还有刚才，谢谢你告诉我关于亚里克的消息。”徐栀柔声道。
先前，普娜假意帮忙，在亚里克的身旁放出了紫烟。
当亚里克和徐栀同时被紫烟遮蔽了感官、切断了精神力感知后，普娜则趁机来到了徐栀身边，就连徐栀都没想到普娜会那么迅速的做出选择。
“大声叫，随便你喊什么，快。”普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徐栀愣了愣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配合的开口。
“你到底要干什么？”徐栀压低声音问道。
“父亲的武器从来不是什么大刀，而是拳刃，你只有逼他用出拳刃他才会认真对待起这场战斗，进而毫无保留的释放底牌力量，到那时你才有一击制胜的可能。”
普娜攥着徐栀的胳膊，蓦得又开口对她大骂起来。
“我的紫烟能隔绝精神力的探测，你一定要把握机会。”说完，普娜的身影便退入烟雾当中。
普娜耷拉着脑袋，闷闷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他只是我们生物学上的父亲，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两人之间的话题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谁都没有再开口。
徐栀也不知道该在这时说些什么，其实现在的她更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再睡一觉，但是看着普娜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很难转身就走。
“我一直......在努力地完成父亲的要求，想让他的目光不要落在姐姐身上，不让她沾染上这些罪恶，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父亲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从未偏移，那些令人作呕的任务也开始放手让我去做，我虽然排斥，但为了姐姐，我也忍了下来。”
“直到后来，我发现姐姐也开始了她的抗争。不过与我不同的是，她竟然直接在明面上反驳他，公然对抗父亲的信仰。为了不让姐姐受罚，我的行事作风也开始张扬起来。”
普娜突然绷紧了身子。
“没过多久，我发现被我救下的部分信众趁我不备时，屠杀了我救下的数百口人。
他们称之为献祭。
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们早被祂污染了心智。他们不会因为活着对我心存感激，反而认为是我在阻碍他们的献身。”
“从那以后，我也不再什么人都救。我只选择救下保有人性的信众，带他们逃离这里。”
“可我没想到......我的姐姐居然早就被祂污染......我救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救不了我的亲人。”
“我甚至无法确定，我和姐姐曾经那充满欢笑的回忆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
普娜眉头紧皱，眼眶含满了泪水，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她难以自控的哭了起来。
徐栀实在开不了口说些干巴巴的别哭了之类的话语，只好坐在她的身旁静静地守着她。
看着洛亚的尸体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徐栀也不确定在那具躯壳里的到底是她本人的灵魂还是怪物的污染。
【你不告诉她们吗？】
阿司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告诉了又能怎样？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赫拉面色凝重，执掌生命法则的神明本身就对灵魂有着常超的感知能力。
洛亚在祂面前死去，祂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只是她被囚禁的时间太久，哪怕是赫拉保下她的灵魂，她也无法复活，与其让她成为深渊的养料，不如就此让她离去。
【你说得没错，哪怕是神明也无法逃过祂的污染，更何况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孩子。】
【世事无常，就算是被人称作救世主的神也有竭尽全力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阿司的声音满是惋惜。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徐栀递给普娜一块手帕。
普娜接过帕子愣愣地看着徐栀。
“我不想看着你就此消沉下去。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曾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告诉我，人应该向前看，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我现在将这句话转赠给你。而且，我也见识到了你想要冲破命运囚笼的决心，在这一点上，我们三个倒是很像呢。”
徐栀说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三个？”普娜疑惑道。
“我是大夏守夜人徐栀。你、我还有我师父。”徐栀眼眶微微湿润，“我们三个都不相信天命，都愿意为了自己心中的坚守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
“大夏......守夜人？”普娜的注意力被徐栀的身份吸引。
徐栀点点头。
“是吗，原来是这样。”她低下头，“我听说过你们的名号，不是从父亲那里，而是在梵天神庙中听那里的信众提起过。”
“你们很厉害，我听说很久之前有一人，仅凭人类天花板的战力在迷雾中单挑众神，让祂们对大夏有了新的认识。如果是你们......一定可以帮我报仇！”
普娜紧握拳头，全身都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徐栀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普娜没有因为洛亚的事就此消沉下去，看来在脑子里组织的那些话又派不上用场了。
“你口中凶名远扬的人是大夏第三任总司令唐雨生。”徐栀压着内心的欣喜缓缓开口，“不过现在的总司令是我师父，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普娜，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你口中的千面之神，祂的真名叫奈亚拉托提普，【伏行之混沌】。”
徐栀严肃的语气是她先前从未见到过的，受她影响普娜也坐直了身子。
尼斯和欧文坐在一旁看着被蓝色禁墟笼罩的两人，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这些天我们好歹也一起经历了很多，有什么是我都不能听的嘛！”欧文有些不服气。
尼斯瞥了他一眼，“我是神。”
“哦。”欧文淡漠的哦了一声。
尼斯嘴角一抽，“我说我是神。”
“我听见了，我又没聋，你是神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老大关在外头，你要是有本事就打破老大的禁墟，让我也听听老大跟她在说什么东西呢。”
或许是尼斯平常和他的相处没带一丝威严，所以即使知道祂是神，也就只是在一开始兴奋了一下而已。
尼斯没有开口，打破禁墟轻而易举，打破之后可就是生死不明了，祂才不要。
“算了，我对女孩子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说着，尼斯别过身子数起了地上的碎石。
“祂现在还很弱，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对祂发起攻击，夺取祂的性命。”徐栀眉头紧皱。
普娜心中大惊，“弱？”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徐栀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普娜惊讶过后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她看向徐栀的眼里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在我们没有强大到能对敌人施以一击毙命的攻击前，我们要做的只有蛰伏。”徐栀拿出了原先准备好的收服计划。
徐栀已经出来快一周了，叶梵联系不到她肯定会去九华山上找她，她不能再继续待在迷雾里了。
“这是......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们来的？”普娜说着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欧文身上，眼底带着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