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只有一瞬。
阮青雉便立刻低下头,继续检查。
她抓起谢芳菲纤细的手腕,指腹搭上内侧:“脉搏虚无缓慢,患者很有可能伴随低血压,贫血,缺氧等症状,马上上输氧机,有血输血,无血就补液,快!”
小护士应了一声,慌里慌张地跑去准备。
此时,负责住院部的何医师也从楼下赶来,配合阮青雉和叶怀仁一起抢救谢芳菲。
林如珍被挤到角落里,脊背死死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她看着阮青雉的背影,看着她动作熟练用三角巾固定胳膊,看着她拿出针包,把针放进消毒液里,再扎进谢芳菲的身体里……
呵呵,还真是……
如出一辙!!
林如珍见状,忽然冷嗤一声,只是这笑维持不到一秒,便化作眼底的戾气。
她还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安静守护的沈战梧。
他单手抱着孩子,浓黑的眼睫微垂,淡淡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
落在了阮青雉身上。
他注视着她。
却不曾留意到自己也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林如珍藏在衣兜里的手发狠地捏紧。
她恨!
她无比的恨!
她恨阮青雉,更恨沈战梧!
阮青雉说的没错,刚刚给谢芳菲做急救的时候,自己的确在走神。
她想了很多,想这六年里的点点滴滴,想沈战梧,想救活谢芳菲,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还在想,要不要听伯伯的话……
林如珍捏紧掌心的安倍瓶,咬紧了牙关,眼中一片阴狠。
阮青雉给谢芳菲施了针。
不出五分钟,鼻血渐渐止住。
叶怀仁震惊地挪着眼镜,之前的药物和物理止血怎么都做不到的事情,几个银针就能止住血……
阮青雉盖上被子,保证患者体温。
她对两位医生说道:“现在必须进行肋骨内固定手术,得尽快安排手术室。”
“好好好。”
然而这时,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叶医生,何医生,麻药没了,怎么办啊……?”
两人神色顿变:“什么!?”
“这没有麻药,怎么进行手术啊!”
叶怀仁立刻吩咐小护士:“给最近的人民医院打电话借麻药,快去。”
小护士没动,哭腔更重了:“已经打了,他们那也没有。”
沈战梧在这时开了口:“我去盛安医院打电话。”
叶怀仁感激道:“谢谢。”
“没事,救人要紧。”
阮青雉问他:“多长时间?”
沈战梧神色严肃:“如果有,二十分钟内一定会送到。”
“好!”
她点头,没有任何质疑。
等沈战梧离开后,一旁的何医生喃喃道:“盛安医院距离我们市医院有三十多公里,二十分钟怎么可能送到?”
阮青雉继续忙着给谢芳菲施针,语气很轻,但无比坚定:“他是军人,我相信他。”
叶怀仁用力点头:“嗯,我也相信他。”
何医生:“叶老您也……”
他支吾了片刻,颇为泄气道:“可是,就算盛安医院有麻醉剂,二十分钟送来又怎样,患者现在失血过多,肋骨又开放性骨折,麻醉剂还没送过来,患者恐怕已经生命垂危了!”
阮青雉拔掉银针放进消毒液里,仰头和他们说:“我可以进行针灸辅助麻醉。”
叶怀仁大为震惊,扑到女孩面前,再三确定:“针灸也可以麻醉?”
阮青雉点头:“没错!”
“这种技术又叫针灸复合麻醉,虽然无法彻底代替麻药,但通过施针,可以减少麻药的剂量,降低患者术前焦虑和疼痛。”
叶怀仁:“那现在马上送患者进手术室!你来施针!”
阮青雉应道:“好。”
叶怀仁让何医生先过去配合。
然后他来到林如珍面前,满脸怒意地质问道:“你是谁?从哪来的?”
“在不清楚患者的情况下贸然急救,要是出了人命,是你的责任,还是我们医院的责任,你说得清吗?”
林如珍讥笑着:“老头,我也是医生,你少吓唬我,遇到有人昏迷,作为医生上前抢救,有什么不对?”
叶怀仁指着女人,气得指尖乱抖:“你你你!你简直颠倒黑白!”
林如珍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了一步,神色轻蔑又傲慢:“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谁。”
“我至少还是个医生,可她连医生都不是,你在追究我的责任,在我看来,她的责任更大吧,无证行医,这是骗子,信不信我写一封举报信,她就得进去劳改。”
沈战梧打完电话回来,刚好听见这些话。
他黑眸深不见底,沉声道:“叶医生,她是东区指挥部一团军医,任职在盛安医院的骨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