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办妥了。”
胖婶语气听着轻描淡写，细听之下，却原来是一路坎坷。
一开始，她公公苏老伯许诺说儿子儿媳一人一半。可没过两天，老人又反悔了。要求分成三份。
他占4成，儿子儿媳各占3成。
据说是听了同一病房的病友劝说。
这倒也无可厚非。老人家是户主，又得了癌症，总得为往后的生活考虑。
“我其实是没有意见的。可我儿子却又不干了。”
“两个儿子都有意见？”
“嗯。都怨着。小的户口在村里，自己就能得22万，但他女朋友家要求结婚得给38万彩礼。大的那个早就在城里安了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一家三口住着两房两厅，也想着我们能给钱置换一套大的……”
就这样，小儿子去医院闹完，大儿子拖家带口又去诉苦，小三那边自然也不干，挺着个大肚子威胁苏老伯，凭什么都是孙子，她肚子里的就没钱？
……
苏禾缄默无语。
照这样子闹法，苏老伯没病都得闹出病来，何况他本来就是个癌症患者。
“那现在商量好了没？”
“孙子辈每人20万，包括肚子里的，剩下的还是按433来分。”
至于胖婶的女儿，大伙压根就没提起她。
“昨天已经找律师来公证过，大伙都签了协议。说是为了方便划分，所以也就打算直接要赔款，不要安置房了。”
胖婶说着，脸上晦暗无光。
苏禾立马在心里算了笔账。
胖婶家没有鱼塘，房子也比自家的小点。按总体300万来算，除掉给三个孙子的60万，胖婶能分到80万。再加上村里分到个人的钱。胖婶手里也有100万。
这结果不能算顶好，但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要好。而且两个儿子额外还都拿了钱。
“那就好了。协议也签了，皆大欢喜。你以后就跟着大儿子住了？”
刘晓英由衷地替对方高兴。
可很快她却发现，胖婶似乎还有烦心的事。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起初我也是松了一口气，想着男人虽然没了，钱还在。可我那儿子又说……”
胖婶说着说着，泪珠便滚滚地从眼眶落下。
苏禾和刘晓英连忙哄着，安慰着，慢慢地从对方断断续续的哽咽中知道了原委。
原来，关于胖婶离婚后去哪儿，两个儿子顿时踢起了皮球。
小儿子说自己刚工作不久，还是租房住，没地方。而且言语中对于母亲没有给自己争取更多，是满怀怨愤。又觉得母亲偏袒大哥，肯定私底下又偷偷给了不少钱。
大儿子则说，家里地方小，孩子大了，没房间给母亲了。但是如果胖婶能将手头的一百万拿出来给家里换个大的，就可以一块住，并且给她养老。
否则，让她一个月内就搬出去。
胖婶捂住嘴巴，眼睛哭得干涩发疼。
“其实我拿着钱也没用，本也打算再给两兄弟一些，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还委屈上了，甚至出言威胁……”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刘晓英气得眼睛通红，也要掉下泪来。
苏禾也懂胖婶感受。
本来已经被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伤了心，儿子不但不安慰，还成日只看着那一点棺材本。
钱花出去，自己乐意给，跟被迫给，感受完全是不同的。
小儿子是恃宠而骄，觉得母亲的都该是自己的。
大儿子，则是直接来硬的。将本就应尽的义务跟钱完全挂钩。
这样的行为，跟胖婶出钱去住养老院没啥区别。
不，花钱住养老院还能享受服务，不用整天接送孩子，买菜做饭。
说白了就是，有钱就有爱。
但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如果只剩下金钱纠葛，那就伤感情了。
“那你女儿呢？”
“女儿那边我就更没脸提了……”
这也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导致的恶果。之前对女儿儿子就没有一碗水端平，现在更不好意思让女儿出面主持大局，站在自己这边。
胖婶抹了把泪。
“我娘家那边都没人了，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今天过来，我其实也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我想，谁都不跟，自己出去住。”
苏禾和刘晓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惊讶。
胖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内里还是心软的人。
按照苏禾的推测，她抱怨归抱怨，最后应该会答应大儿子的要求。
胖婶不好意思地擤了把鼻涕，将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既然儿子都不争气，我这钱索性谁也不给，自己买房。到时候，哪个对我好，我再留给谁。”
苏禾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胖婶，你这主意好！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样，两个儿子既能得到震慑，肯定又不敢跟她完全断了关系，房子也没有现钱那么烫手。
“嘿嘿，我这也是瞎琢磨出来的。不过呢，你们知道，我钱不多，也不可能全用来买房，想买套新城区的怕是不行。你们要是有看到合适的楼盘小区，也帮我留意下。二手更好。”
胖婶知道，刘晓英母女也是要买房子的。而且听说苏禾最近已经看了不少，拜托她们，靠谱。
说起这个，苏禾确实很有发言权。
自从测量小队来过后，小吃店也没开了。她空出的时间除了跑顺风车，就是去城里楼盘转悠。
凤城的cbd区，也就是新城区。聚集了不少甲级写字楼和大品牌的开发商。均价都在1万5以上，高档些的还有两万多，三万的。
高档小区嘛，环境好，视野好，一切都是新的，健身室，儿童室，泳池，便利店，小市场……啥都有。
最大的那个楼盘，只从东门走到西门就得骑半个小时电动车。跟个小城一样。
“那得多少钱啊？”
“有洋房，有高层，有大平层，有别墅……不过，最低价的也要\/方，最小面积89方。”
苏禾拿着这些日子拿到的宣传册子，在桌上摆开，细细地解说。
“那……还是算了。”
胖婶摇摇头。
“这边也有公寓。总价便宜些，带装修，一套最便宜得60万，只有40方出头。没窗户，也不能用明火。只适合投资，不适合胖婶你或者我妈这样爱做饭的自住。”
这些公寓大多买来也是托给中介全权代理，改造成民宿或者针对年轻白领的长租房。
“有没有更便宜的？在老城区？”
“我目前只看了一部分。不过，虽然大部分都有十年以上的楼龄，但因为是学区房，总价也得80万以上……”
“唉——”
一声叹息同时从三个人口中出来，然后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又都笑了。
胖婶是担心自己钱不够。她的预算是一半，也就是50万左右。最好不要超过60。
这样往后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用为了基本的生存发愁。
刘晓英则是担心女儿乱花钱。
瞧她说起那别墅眼睛放光的样子，就怕女儿没点轻重，把钱都拿去光哐哐买大宅子了。
苏禾也有些灰心丧气。
跑了那么多天，凤城都转了大半了。她还是没发现什么性价比高，又有投资价值，方便出租的房子。
到时候手里勉强算有600万吧，刘晓英自己的钱她不会动，还得留作装修备用等。能动的算500万。
她打算拿出五分之一，也就是100万来买自住的房子，剩余的来完成系统任务。
剩下400万，买公寓是最次的一种选择。最优的办法是找一栋带地皮的建个有20间房的出租屋。
只是地皮嘛，城里现在是越来越少，能赚钱的出租屋，主人家自己都留着了，怎么会便宜出售呢？符合要求的，自己又买不起。
苏禾嘴角挂着一抹不被察觉的苦笑，心中充斥着不确定感。
只能再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