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悔在柳纤近乎绝望的拉扯与哀求下,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了一眼被威压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工人们,周身那如海啸般的金色雾气终于缓缓收敛。可消散的雾气中,依旧裹挟着他浓烈的不甘与愤怒。
“哼,今日若不是纤儿,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君无悔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寒霜。
聂千雨满脸的兴奋瞬间僵住,不悦地跺了跺脚:“就这么放过他们了?真是便宜这群贱民!”
梦澜清也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就是,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柳纤顾不上理会她们的抱怨,急忙奔向那些受伤的工人。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工人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个个气息微弱,身上满是被威压冲击的伤痕,鲜血混着尘土,触目惊心。
柳纤蹲下身,轻轻扶起一个还有意识的工人,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怎么样?坚持住,我这就找药来救你们。”
那工人微微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痛苦与感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摇了摇头。
络腮胡汉子依旧紧紧护着孩子,他的身体颤抖着,脸上满是血污,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柳纤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声说:“你们没事了,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络腮胡汉子的怀里抱出,孩子早已吓得昏迷过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柳纤转头看向君无悔,眼中满是哀求:“无悔哥哥,求你找些疗伤的丹药来救救他们吧,他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君无悔看着柳纤满是泪水的双眼,心中的怒火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奈与宠溺,他冷哼一声,一甩衣袖,扔出几个玉瓶:“拿去,别以为我是心软,只是不想你伤心。”
柳纤连忙接过玉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她扶起一个个受伤的工人,将丹药喂进他们口中。在丹药的作用下,工人们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一些。
待工人们的伤势稍有稳定,柳纤再次看向君无悔,犹豫了一下说:“无悔哥哥,他们真的很可怜,工程款的事……能不能……”
君无悔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纤儿,你别得寸进尺,我今日放过他们已是极限,工程款的事,休要再提!”
君无悔虽满心烦躁,但看着柳纤满脸泪痕,实在狠不下心离开。他站在不远处,眉头紧皱,眼神中既有对工人的嫌恶,又有对柳纤的无奈与宠溺。他朝聂千雨和梦澜清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千雨、澜清,好好劝劝纤儿,她太善良,有些事还不明白。”
聂千雨和梦澜清领会其意,立刻走到柳纤身边。聂千雨拉起柳纤的手,温柔说道:“纤儿妹妹,消消气,咱们到旁边聊聊。”
梦澜清也附和着:“是啊,纤儿,无悔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三人走到一棵大树下,柳纤甩开她们的手,情绪激动:“有什么道理?那些工人都快死了,我们还拖欠他们的工钱,这难道是对的吗?”
聂千雨耐心解释:“纤儿,这世间规则本就如此,强者为尊。我们给他们工作已是恩赐,他们不该得寸进尺。”
梦澜清接着说:“而且,无悔哥哥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事事都为我们考虑。他不让给工程款,肯定有难处,我们要体谅他。”
柳纤眼眶泛红,反驳道:“体谅他?他动用威压伤人,还拒绝支付工钱,这怎么体谅?我们有力量,难道不是用来帮助他人的吗?”
这时,君无悔缓缓走来,他的声音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纤儿,你还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支付工程款事小,但一旦开了先例,以后会有更多麻烦。”
柳纤看着君无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开先例又如何?这不是漠视他们痛苦的理由!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辛苦劳作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我们凭什么高高在上决定他们的命运?”
君无悔微微叹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纤儿,你不明白。凌霄宗在这世上立足,靠的是实力和威严。若是轻易满足他们,以后人人都来以这种方式索要元石,宗门的威严何在?资源又从何而来?”
聂千雨也在一旁劝道:“纤儿妹妹,你刚觉醒橙色魂力,未来不可限量。别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自己的修行和前程。那些工人与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柳纤愤怒地看向聂千雨:“聂姐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有了力量和地位,就能将他人的尊严和生活踩在脚下吗?”
梦澜清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说道:“纤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走到今天,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无悔哥哥的教导。这些工人没有能力修炼,就该接受这样的命运。”
君无悔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柳纤,不疾不徐地开口:“纤儿,你心怀悲悯,这固然是好的。可这修行界,强者为尊,实力为基。凌霄宗能护佑一方安宁,凭的就是强大的实力与不容挑衅的威严。”
“今日这些工人以这般方式索要工程款,若轻易应允,往后这方天地间,但凡有些许诉求,便都来以闹事相逼,那秩序何在?没有稳定秩序,如何保障万千生灵的修行与生活?”
“再者,资源的分配本就严苛。每一块元石,都是宗门辛苦积攒,用于培养弟子、维持法阵、抵御外敌。随意将工程款支付出去,就会打乱整个资源调配的平衡。弟子们修炼资源不足,实力停滞,外敌来犯之时,谁来守护我们的家园,守护那些真正需要庇护的人?”
“我们站得越高,责任便越重,目光不能只局限在眼前这群工人身上。要着眼整个大局,为了更长远的未来,有些决定即便艰难,也不得不做 。”
柳纤听着君无悔这番话,只觉脑袋里一团乱麻。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可那些话语在君无悔条理清晰的论述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下意识地看向地上受伤的工人,又看看一脸笃定的君无悔,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双腿一软,缓缓蹲了下去,双手抱头,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