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她醒过来了。
回到琅苑,将人轻轻放在榻上时,苏碧云渐渐苏醒。
“醒了?不再多睡会儿吗。”
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苏碧云呼吸一滞。
不知何时起,顾北辰的眼睛里,再也没了不耐烦与冷意。
苏碧云轻轻摇头,任由顾北辰将自己揽在怀里。
“傻卿卿,为什么要档下那一刀,父亲他身强体壮,不会有事的,倒是你…”
顾北辰伏在她耳边念叨,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片刻。
苏碧云身子一僵,却也没说什么。
“下次别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像是警告,又像是祈求。
苏碧云点点头,应了一声。
“世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碧云这才问道。
听她提起这个,顾北辰似是想起什么,将人圈的更紧了。
“我的卿卿这般聪慧,不如猜一猜?”
语气里带着几分挑逗。
苏碧云眸色微变,试探开口,“那位金昭王子,不会就在京城吧?”
闻言,顾北辰点了点头,下巴在她的发髻上来回蹭了蹭,“卿卿果真聪慧。既如此…”
说到这里,顾北辰语气一顿,他忽然将人松开,坐到了对面,两只手掐在苏碧云的肩膀上,略带委屈的问道,“卿卿既然知道我在做戏,为何还要生我的气?”
苏碧云轻笑一声,“不是世子先瞒着妾真相的吗?如今倒是先怪妾了。”
“我是怕伤害到你。”
顾北辰连忙解释,他不想让苏碧云处于危险之中。
“卿卿,我说的过,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变。”
顾北辰神色里满是诚挚,手上力气不自觉的大了几分。
苏碧云点点头,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笑。
她似乎,有些动心了。
“我答应你,世子。”
她想赌一把真心。
“别再喊我世子了,莫非在你心里,我同旁人无异?”
顾北辰眸中掠过一抹黯淡,抬眼朝她看去,似是在渴求?
“就像卿卿一样,我想有个唯你可唤的名字。”
顾北辰眸色眷恋,语气柔和至极。
苏碧云神色愣怔片刻,轻轻唤了一声“阿辰”。
听到这称呼,顾北辰凤眸微眯,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卿卿,我在。”
稀稀夏雨中,室内暖香弥漫,不由让人情动。
“咳咳…”
一道低咳声,打断了唯美气氛。
顾北辰眸色一冷,朝那发出声响的方向射出一抹眼刀。
苏碧云也尴尬的朝那方向看去,只见隔壁的摇椅上,躺着一个人。
确切说,他现在已经站起来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一进门就往床上跑,当老头子我是空气吗?”
云遥子无奈抱怨道。
这小子推门进来后,目不斜视的把人放在榻上,愣是没察觉到屋里有人。
“方才那些话…”
顾北辰眼中隐隐浮现出杀意。
云遥子却不怕他,吊儿郎当的笑道,“自然是都听见了。”
“师傅…”
苏碧云别过头去,脸颊染上几抹绯红。
云遥子却正色几分,“你们两个身体多虚弱,不用我提醒吧,最近别做那事。”
听了这话,顾北辰这才收回心神,从榻上起身。
卿卿这么虚弱,他真禽兽!
苏碧云眸色一转,呢喃道,“两个?”
她急忙朝顾北辰看去,紧张问道,“世…阿辰受伤了?”
顾北辰朝她笑笑,“没有,别听他瞎说。”
云遥子却撇撇嘴,直言不讳,“这傻小子听说你失血过多,愣是个赞取了四海碗血,若不是我拦着,你怕是看不到他了。”
云遥子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起海碗的大小。
听了这话,苏碧云眸色一怔,她抢过顾北辰故意背到身后的那只手,看到手腕上那条扭曲的伤疤,不由心口一痛。
他怎么这么傻,才放了血,又要不眠不休的将人送出城,难怪…难怪他脸色如此难看。
苏碧云抬眼朝顾北辰看去,细看之下,顾北辰脸上的苍白不比她少。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滴到榻上,晕染一片水渍。
“卿卿,没事的,一点也不疼。”
见她落泪,顾北辰有些慌了。
他急忙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被人强制按在榻上。
“睡吧。”
苏碧云轻声呢喃,朝门口的云遥子瞥了一眼。
云遥子嘿嘿笑了两声,摇着蒲扇悄悄退出屋子。
“神医!?”
见云遥子从里屋走出来,守在外头的夏兰着实吃了一惊。
……
一夜好梦,天光大亮。
昨夜的一场大雨似是将所有污秽冲刷干净,琅苑里一片祥和。
夏兰照旧在院子里收集露水,便见春桃脚步匆匆的朝主卧走去。
“春桃姐姐,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这般慌张?”
夏兰急忙上前问询。
春桃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伯夫人自尽了。”
“什么!”
夏兰急忙捂住嘴,惊恐的朝小院那里看去。
昨日将白霜霜母女从羽林卫的营帐里救出来后,他们干脆将人带回了侯府。
春桃叹了口气,“夫人那般身份,受了此等大辱,怎肯苟活。”
“白姑娘自从回来便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眼下姨娘又病着,伯夫人身份特殊,我想请示世子,这事该如何处置。”
春桃无奈叹息一声,几日前还风光无两的世家夫人,如今只能由一块草席裹着下葬,真是世事无常。
春桃一直等在外头,约摸一刻钟后,屋内的人起身了。
将实情禀明后,苏碧云眸色一沉。
察觉到她的情绪,顾北辰伸出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
“好好将人安葬吧,若是白霜霜愿意,你可以留她在府上做丫鬟,剩下的事,我去处理。”
顾北辰还有公务在身,寒暄两句后便离开了。
苏碧云没再耽搁,梳洗完后急忙去了小院。
霜月一直守在院子里,见苏碧云来了,无奈叹息一声,“白姑娘不让奴婢进去,伯夫人的尸身还在榻上呢。”
苏碧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屋中。
帷幔未掀,屋子里漆黑一片。
随着房门被推开,晨光悉数洒进来,苏碧云这才看清跪坐在榻前的白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