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星阵的余火在烬海天穹蜿蜒如蛇,灰烬结晶如雪片般飘落。每一粒结晶触地,便绽开一朵妖异的紫晶花,花蕊中传出神族士卒死前的哀嚎。阿箬以骨鞭扫开结晶,蛊虫啃噬花茎,却反被紫晶侵蚀,化作石雕坠地。
“这些花在吞噬地脉灵气!”墨离的残躯倚在阵眼旁,幽冥裂隙已缩至拳头大小,“凌尊……烬海正在化为玄机子的‘养蛊场’……”
凌烬的右臂石化至肩,灰金裂痕爬上脖颈。他握紧烬天剑,剑锋指向结晶最密集处——那里矗立着一座由紫晶凝成的巨塔,塔顶悬浮着“苍暝”号的残骸,舰体裂缝中渗出暗金色的液体,似血非血,似魂非魂。
“那是神族的‘星髓血池’。”九幽的残音自结晶中渗出,“玄机子用战舰残骸为皿……在炼化烬海的魂魄!”
凌烬踏入紫晶塔的刹那,时空凝滞。
塔内无天无地,唯有无数面灰金镜片悬浮,映出他每一世的杀戮与绝望。镜片中央是一座血池,池中浮沉着神族将领的尸骸,他们的心脏被星髓刺穿,与血池底部的山河印虚影相连。
“你终于来了。”玄机子的虚影自血池中升起,黑袍与星髓交融,“这血池……是为你备下的‘蜕骨池’。”
池水翻涌,化为锁链缠向凌烬。他挥剑斩链,烬天剑却骤然崩碎——剑身的灰金裂痕如活物般蔓延,将剑锋吞噬殆尽。
“你的剑……本就是初代弑天者的残骨所铸。”玄机子轻笑一声,仿佛这个事实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今它要回归本源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烬天剑的碎片如流星般没入血池之中。刹那间,池水像是被点燃一般,沸腾如熔岩,剧烈翻滚着,溅起无数猩红的血花。
凌烬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的右臂,那原本已经石化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惨叫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灰金的裂痕中,竟然钻出了无数细小的骨刺。这些骨刺尖锐无比,闪烁着星璨的紫光,仿佛是从地狱中伸出的恶魔之手,要将他彻底撕裂。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烬惊恐地喊道。
玄机子的虚影却在此时缓缓飘近,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你以为石化是诅咒?不……这是‘祂’赐给你的新生。”
凌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真相。原来,他所承受的痛苦,他的右臂的石化,都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神秘的“祂”。
凌烬的裂空左臂插入血池,银焰逆燃,却见池底浮出一具完整的骸骨——那骸骨的姿态与他如出一辙,唯独心口嵌着初代山河印的真核。
“看见了吗?这才是你的‘本体’……”玄机子的声音渐趋癫狂,“弑天者……从来都是天道的傀儡!”
骸骨的眼窝燃起灰金火焰,凌烬的魂魄如遭千刀万剐。
危急关头,逆鳞碎片自怀中跃出,白璃的龙魂残影化为银焰,裹住他的神识:“凌烬……焚了那骸骨的心核……那是初代与‘祂’的契约!”
凌烬暴喝,右臂骨刺猛然贯穿左掌,灰金血液混着银焰喷溅,如箭矢射向骸骨心核。血池炸裂,初代山河印的真核浮出,印面刻着一行血书:
“以弑天者之魂……奉天道永生。”
真核迸发强光,凌烬的魂魄被拖入契约幻境。
他看见初代弑天者跪在青铜巨门前,以心血为墨,在山河印上刻下血契;
他看见玄机子将灰金种子埋入初代逆鳞,龙魂哀嚎中化为净世雷的源头;
他看见自己的每一世轮回……皆以焚烬山河印收场,却反为天道增添养料!
“明白了吗?”玄机子的本体自契约中浮现,“弑天者……不过是‘祂’收割众生的镰刀!”
凌烬的右臂彻底化为灰金骨刃,嗓音嘶哑如砂:“那便……连‘镰刀’也焚了!”
骨刃刺入真核,初代山河印的契约纹路寸寸崩解。血池干涸,紫晶塔崩塌,烬海的地脉如巨龙翻身般震颤。
玄机子的本体在契约反噬中龟裂:“疯子……你毁的是三界的命脉!”
“三界何需这样的命脉?”凌烬的骨刃贯穿其胸膛,“不如……重燃一回!”
灰金火焰自真核爆开,焚尽紫晶塔内一切因果。
凌烬踉跄跌出塔外,右臂骨刃崩碎,掌心灰金刻痕化为虚无。
阿箬的蛊笛声忽而凄厉——烬海焦土上,所有紫晶花同时绽放,花心浮出一枚枚灰金卵壳。卵壳裂开,内里爬出无面无魂的“弑天者”傀儡,手中皆握着与烬天剑同源的骨刃!
墨离的幽冥裂隙彻底闭合,临终前抛来一枚星髓碎片:“凌尊……这些傀儡……是玄机子最后的‘棋’……”
地脉深处,无面碑的残骸中传来初代弑天者的叹息:
“弑天者……终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