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华安是吗?”吴漾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出示身份证件。
“我们怀疑你跟临安县,五曲县多起抢劫案,盗窃案,以及十四年前的一起杀人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焦华安的脸色陡然变了。
喂给孩子的粽子戳到脸上,粘腻的感觉让孩子不舒服,毛毛虫似的扭动挣扎,嘴里哼哼唧唧。
他顺势把孩子放下去,让去找妈,看表情和动作,颇有些心慌。
可孩子不愿意进屋,就想在外面玩玩具,多推两下催两句,就哇哇大哭起来。
焦华安手忙脚乱,飞快抬眼扫着门口那群面无表情的人,又弯腰低声下气安慰孩子,安慰不好,表情就有点烦躁,那双三白眼看起来很阴沉,带着火气和慌张斥责:“让你进去!再不听话挨打!”
“何必这么凶,我们又不是来带走孩子的,”小陈扯了扯嘴角,“赶紧走吧,警车就停在外面。”
“什么警车?”听见孩子哭声的男女走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焦华安的焦躁和慌乱都快写在脸上了,抢先出声:“没什么,来找我有事的,你们带着孩子进去。”
吴漾才不愿意给他粉饰太平,嘲讽道:“看来你家里人对你做的事并不知情啊,不知道你打着赊刀人的名义在外面行骗抢劫,还杀了人,这时候想保全名声,是不是晚了点?”
“什么抢劫,什么杀人?”他儿女惊疑不定地问,“爸,你……”
“他们认错人……”
“焦华安!”吴漾厉声打断他的话,“时隔十四年,我们既然找到这里了,你就该知道我们肯定有很确凿的证据指向你。你确定要在这里继续狡辩吗?”
焦华安不说话了,苍老的脸上露出祈求的神情,似乎在说至少在孙子孙女面前给他留点尊严。
吴漾无视了他的祈求,干脆利落地拷上他的双手。
“走吧,回警局有的是能狡辩的时间。”
警车和吵闹声吸引了其他人,看见焦华安被拷着押上车,来凑热闹的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凑一起窃窃私语。
焦华安的头快低到胸口,根本不敢抬头。
焦家的儿女追到大门口,还在问“到底怎么回事啊爸”,脸上写满惊慌,混着孩子的哭声,听得耳朵痛。
临上车之前,谈迦回头看了眼焦家的别墅和其他几个家庭成员。
三层的小别墅,看起来修建了很多年了,在当年应该也是道风景,周围的几栋房子都没有三层的呢。
修房子的钱是哪儿来的?是焦家人正常赚来的,还是靠着焦华安过去抢劫盗窃来的?
焦家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爸在外面干什么吗?那些抢劫得来的钱和东西,都被说成了赊刀人的收入吗?
她的视线在几个焦急的男女脸上滑过,又扫视一眼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儿,这才上了车。
载着凶手的车,从罪恶的源头驶回十四年前就该进去的地方。
……
警局。
焦华安在讯问室没坐多久,郑岩和吴漾就在审讯人员的位置坐下。
吴漾已经被做过心理工作,没急着审问十四年前的命案,先听着郑岩发挥,从赊刀抢劫的罪名开始。
收集到的十几起抢劫、盗窃案信息摆在面前,还有各地当年对嫌犯的画像,让焦华安看了个仔细。
郑岩说:“看看,都是你。看起来十几年的赊刀人生涯,你‘赚’得很多啊,所以才有钱建了栋三层别墅是不是?”
焦华安盯着自己鞋尖走神。
他根本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查到他身上,之前在家里慌得脑子空白,到现在也没缓过来,养尊处优多年的脑子没了当年的机警,想不出来狡辩的说辞。
满脑子只有:怎么会呢,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呢,怎么会被发现呢,完了,彻底完了。
郑岩拍桌子:“别想着消极对待!你当年是不是白天利用上门推销赊刀买卖,趁机踩点观察,好进行盗窃抢劫?”
“……是。”焦华安机械地点头,看起来倒有点像老实巴交的了。
“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有没有同谋?”
“没,就我一个人。有人领我进门,我跟着学了点,想干这一行,但是……赊刀人的生意还是很累,和尚化缘一样要走很久,还有很多人白嫖那些刀,而且谶语也越来越难下,很多人都有手机了……”
他避重就轻,但不妨碍郑岩理解这通说法。
简单来讲,就是他当久了赊刀人,觉得不赚钱,白嫖党越来越多,就算有芹大姐那种愿意追着给买刀钱的人,所谓的高利润也只是几百块钱,而且中间还要隔几年,短期来说他还是亏的。
有一天赊刀给一个老头后,他发现对方长期只有一个人在家,还挺有钱,这种人简直是骗钱抢劫的绝佳人选,于是他就开始盯上了这门“白赚不亏”的生意。
白天赊刀后看似离开了,实际上他专门观察了老头放钱的地方,还有门锁的类型,两天后进行了第一次偷盗。
这次动手没被发现,他尝到了甜头,等风声过去后又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
平时懒散的人,到干这种邪门歪道的时候却不怕累了,犯案两三起就换个地方,为了麻痹警方调查方向,还给自己乔装打扮过,确保不会查到赊刀人身上。
直到在吴漾老家差点翻车。
说到这里,就该重提十四年前的事了。
吴漾深吸口气,拿出那把凶器。
“焦华安,还记得这把刀吗?”
其貌不扬的折叠刀,在哪儿都能买到。焦华安还真有点不记得了,他买过的、卖出去的刀不计其数,从来没仔细观察过。
看他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吴漾悲哀又怒火中烧。
“怎么,才十四年而已,受害人家属还没忘记,你就已经不记得了吗?仔细看看!你当年就是用这把刀,在逃避追查的的路上,在一片油菜花地里,杀了一个人!之后你慌忙逃窜回了百草坝,把所有的刀卖给了一家废品站!”
“不可能!”焦华安下意识反驳,话出口后才仔细回想。
他记起来了,因为从始至终,也就发生过那一次意外。
但回想之后,他还是拒不承认这个罪名。
“我是不小心捅过一个人,但我没杀人,那几刀不会死人!当时有个人就在油菜花后面,看见我了,也看见那个老头倒下去,叫救护车肯定来得及,怎么可能死!?”